第二十章 明悟
天心閣內，孫瑾行至書案旁，躬身施禮，輕聲稟報，“殿下，孫家來人，已候至偏殿內。”
嬴睿丟開手中剛批示完成的公文，頗感煩躁的手指敲擊桌麵，“孫家？江北孫家？來者何人？”
“嫡長孫嶽。”孫瑾回道，低頭將書案上幾本明顯批示過，但雜亂擺放的公文整理一番，整齊擺放在未批示公文的另一側。
“那位絕不折腰侍權貴的孫嶽孫光耀？”有節奏敲擊桌麵的清脆聲音戛然而止，嬴睿似笑非笑言道，“他不是絕不折腰侍權貴？”這是丟節操來表投靠的決心？
“玉麵孫郎，江北無雙！？”嬴睿嗤笑一聲，“不但是投誠，還有其他打算吧？他們也敢想！”
下方案幾後，身穿官服的陳青站起身來，躬身施禮，言道：“殿下，孫家掌控江北五縣已久。建文年間，白玉觀還在之時，便占據五縣與其在整個江北分庭抗爭。待建武年後，白玉觀因被清算，餘孫家一家獨大。可以說，江北五縣，是孫家的根基。”
“另外，白玉觀清算期間，為爭搶權利空白，孫家手段有些過。白玉觀餘孽幾次同歸於盡的報複性襲擊，讓孫家人丁銳減。在朝堂上也有些青黃不接。前些時日，江北五縣被劃為殿下封地，孫家使計，看似交換利益，卻將江北五縣外的周家王家拖進五縣。殿下手下官員交接，孫家也在幕後連連調撥周王兩家與新官員對上。”
“昨日，江北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孫家派係官員，在七日前態度大變，由消極到積極，隻四日，便全部與我們這邊官員交接完畢。”
“雖然態度轉變時日，與招夫詔下放時日等同。似做出為求公主破釜沉舟姿態。但孫家能執掌一方這麽多年，也絕非賭徒心性。這孫家，怕是另有緣由，且所圖甚大。”
嬴睿皺眉，手指輕叩桌麵，“這孫家此般，明眼人都可看出其所圖甚大。是馬前卒？為真正圖謀者，散布疑雲？”想到這裏，有些驚疑。若這孫家都隻是馬前卒，並且被輕易的拋了出來，那這幕後之人，所圖之事得有多大？
旋即，心中難免有些煩躁。這開府建牙挑選的時間段，也太倒黴了些。若是現在沒有開府建牙，便可與父皇關於此，互通有無，乃至請教一番。現在已經開府建牙，正式考驗階段，又怎好去求教？
不對。應該是世家專門挑選她開府建牙後的時間段。皇子開府無妨，但開府跟上建牙，便基本給皇位候選，劃出了個範圍。有了這個範圍，便默認考核。皇族考核，當然與權力有關。雖然不是大範圍的權利交接，但是為了培養後人，一旦開府建牙，原本集權的皇族定會分散些權利出來。
一方權利分散，一方新嫩接手或有間隙，難免會小範圍內有些混亂。對於有所圖謀的人來說，這時機，才是最好的時機。
說不定，這些人尖子等皇族有人開府建牙，等這時機，已經等了好久。
嬴睿想到自己沒有開府建牙時，那些鵪鶉一樣世家官員，風平浪靜的朝堂。又想到自己開府建牙後，封地異動，朝堂上風雲變幻，頓時有些咬牙切齒。
“孫瑾！將丙六丁處暗格內書冊拿來。”一拍書案，掌風將正麵公文掃得遠了些。嬴睿黑臉喚道。
看著嬴睿姿態，陳青欲言又止。但終究沒有說出什麽來。
待孫瑾取來書冊，嬴睿喚來暗衛，將書冊丟入暗衛懷中，吩咐道：“將這書冊交給玄武軍曾煒手中。他知道怎麽辦。早去早回。”
“原本還有些糾結，聽了張相的告誡，還怕動作快了、動作大了，打亂父皇那邊謀算。現下看來，倒是不用多想。本王原本便是野蠻生長至今，爾等也非那人尖子窩裏出來，謀算不如這些人。為何要用弱項與這些人的強項對比？陳青，近些時日，爾就不覺自身行事風格大變，製肘過多，太過不順嗎？”
還是家仆之時便跟著殿下，到現在被殿下培養成府邸官員，陳青原本便不是蠢人，隻是一時間被突然而來的繁華給迷了眼。現下被嬴睿一點，猛然驚醒。
回想自殿下開府建牙後，這段時日的自己等人各種行事，隻覺被漿糊糊了腦，傻且不知自，還洋洋自得於東宮風範。頓時汗如雨下，膝蓋一軟，重重拜下，“微臣萬死。”
嬴睿揮了揮手，示意陳青無需如此，“不說你等。就連我，也險些被這看似坦途的大路給迷了眼。此次教訓，雖不傷筋動骨，但也得牢牢記住，當引以為戒，以避免重蹈覆轍。”
“昨日暗衛稟報，寧安郡官員有些浮躁異動。世家官員之間交往過密。原本還像問詢你們一番，如何手段柔和的讓這些世家官員乖一些。現在想來，是本王想茬了。”
如果在開府建牙前便多試試這些人的底線，多不要臉些，多弄些黑冰台的人進暗衛。現在哪能這麽茫然的。
已經失去過一次機會，現在雖然無法從父皇那裏得到規定外的幫助，但自己惹了大麻煩，隻要占理，父皇等長輩還能幹看不給自己兜著？又不是前世那世界古時，戰力可以用人數堆的。現大秦頂尖戰力在皇族，就是攪得天翻地覆，那些個世家還能像逼周國王族一般，逼死自己不成？
穿越女被燒死什麽的。果然自己還是被張相給影響到了。
不過，那老狐狸此般作為，到底為何？
心頭這般盤算著，嬴睿衝有些暗的角落勾了勾手指。
黑影流動，在嬴睿麵前化作單膝跪地，等候指示的黑衣男子。
“夜鴉，你親自去一趟寧安郡。”拍了拍男子的肩，嬴睿吩咐道。
夜鴉麵露疑惑，“殿下的意思？”
“本王覺得寧安郡可能會出現些動蕩。決定先調些暗衛入寧安衛，以便護我封地安穩。”嬴睿勾著唇角，露出一有些血腥的笑，“告訴張衛，作為寧安郡的監察史，作為大秦律法的執行者、維護者。當鐵麵無私，不放過任何一個違法者才是。”
夜鴉眉心一跳，垂首拱手，“是。”
“去吧！”衝夜鴉揮了揮手，見夜鴉再次化為黑影消失不見，嬴睿回身喚來孫瑾，“既然孫嶽已到，便讓他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