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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公子墨

  萬泉山乃上京北麵,連綿百裏的幾座群山統稱。


  有險峻宏偉的山頭,也有鬱鬱蔥蔥,外看清秀圓潤,其間地形複雜,完全看不到道路,時常讓旅人迷失的內秀山頭。


  山中動物也極為豐富,有虎狼熊羆等猛獸,也有野兔小鹿等小動物。每年秋冬二季,皆有王公貴族進山遊獵。


  最外圍的山頭被竹海覆蓋,半山飛瀑流泉,雄偉寺廟,在綠影中若隱若現。這寺廟,便是上京附近千裏,唯一的門派——萬安寺。


  這萬安寺明顯有些破敗。除卻正前大殿與背後小院,再往後,便是些許雜草叢生的殘垣斷壁。


  窸窣細碎腳步聲傳來,側殿木門發出刺耳年久失修之聲。一老僧白須長眉,步履穩健至門後走出。待見院內被披甲兵卒占據,並未多言,隻是深深的低下頭顱,退至一旁。


  車轅聲中,精致車鑾緩緩行來。微風中,鑾鈴輕搖,發出清脆的響聲。


  大殿北牆,與背後小院相連雕窗縫隙之間,一雙黝黑的眼瞳在見到那車架上鑾鈴之時,猛然一縮。


  車鑾行至正殿台階之下,拉車的麟馬被一高大甲卒拉扯停止下來。駕車高大黑袍男子腳掌一點,輕飄飄落在側麵門簾處,躬身而立。


  門簾的鵝黃輕紗被芊芊玉指撩起。指尖豆蔻粉紅,宛若少女羞紅的臉頰。修長的五指微張,一旁黑袍男子上前展臂,讓那漂亮的手順利落在自己的小臂上。


  甲卒自車後搬來杌凳,放在車下。黑袍男子扶著車上杏色鬥篷人,緩步出了車鑾。


  鬥篷描銀繡金,極為華麗,又蓬鬆寬大,衣尾及地。將其主人包裹起來,讓人完全看不到其主人半點身形。


  殿內外安靜無比。院內四周警衛著的甲卒也雕塑樣,未發出半點聲響。


  待下車鑾,鬥篷人鬆開掌扶黑袍男子的手,定定注視著麵前不遠處,正對殿門,慈悲注視世人的石製大佛。


  良久,鬥篷中傳來輕歎。鬥篷下露出墜珠綢履腳尖,緩步往殿內行去。


  佛前站定,大殿木門‘吱吱’作響,被外甲卒合上。安靜的大殿隻餘一人一佛,靜寂相對。


  盞茶之後,豆蔻指尖輕撫,將寬大的鬥篷連帽褪去,露出下麵巴掌大的小臉。小臉膚色如玉,鳳目低垂,小巧的鼻子下紅唇微抿。


  “昔於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無量上品……”底碎細語傳來,讓雕窗間隙後,再次出現那黝黑眼眸。


  “……無量度人,願所啟上徹徑禦無上三十二天元始上帝至尊幾前……”細語緩緩低下去,直至不見。


  待細語完全消失,鬥篷美人鳳目中寒光一閃,清越女聲低喝:“哪裏來的魑魅魍魎!給我滾出來!”


  一時間殿內陰影躁動,佛前似乎化為九幽。


  一聲輕響,佛後小門打開。一長身玉立青衫男子緩步走出。


  這男子眉若劍目若星辰,麵若白玉,唇若朱砂。青絲挽起,整齊乖順於頭頂,被玉冠收攏。


  也不知是修煉之道含冰霜之意,還是性格如此。無暇五官組合,卻帶給人無限冷意,讓人似沐浴隆冬月華一般。


  好一位翩翩公子,絕色美男。


  就是腦子似乎有些毛病。鬥篷美人疑惑般微側小臉,手底衣袖似不經意般輕輕一動。殿內陰影定格,似方才躁動皆為虛妄。


  “姑娘倒是有趣。佛前念道家度人經。也不怕引來佛陀降罪,擾了亡者安寧。”男子嘴角微牽,朗聲說道。聲音清冽,如若冷泉。


  “神佛不過人念而化,所謂天意自我民意,隻我一人供奉,我要這佛是道,它便是道!若它不合我意,要佛又何用!?拆毀此處,佛又能耐我何?”


  鬥篷少女聲音若閨閣之秀般柔和,話意狂妄,卻滿臉理所應當。這矛盾的感官,讓男子感覺新奇極了。


  “姑娘便是康親王的同胞妹妹,康樂公主吧?月前見過康親王,也是如此容貌傾城,氣勢無雙,不愧同胞兄妹。”男子聲音冷清,似在稱讚,又似隻不帶情緒的敘述。


  “這是暗指我兄妹有顏無腦,狂妄無比?”少女並未否認,隻嘴角諷刺的牽起,麵滿桀驁。


  男子靜默,轉身眼眸對上佛陀悲憫的眼,言道,“心中有佛,所見皆佛。”


  “公子墨既然處見皆佛,為何悄然入我夏國?又為何如此恰巧,與此時此刻,出現在此處?”康樂嗤笑。


  把自己放得高高的,來指責他人,就得有被揭老底打臉的心理準備。這年頭,皇室中人,還真有無欲無求之人不成?


  “聽聞康樂公主選夫,受邀前來。”男子毫不意外麵前女子能一口道出他身份,星眸直視康樂,一字一頓,清晰說道。


  康樂鳳眼微合,寒芒肆溢。此事理應早便停止了才對,隻是老爺子懲罰自己的小手段而已,怎麽就?是誰幹的!?莫非除了回爐重造的端郡王,還有哪個蠢貨要與自己爭?


  等等。


  康樂突然想起那日找上門去時,端郡王那帶著心虛的眉眼……


  果然,蒼蠅毒不死人它惡心人。當時怎麽就沒多給那貨幾下,讓那貨多躺些時日?

  “原本是受端郡王所邀,要去禮部大理寺下番驛館,不料端郡王府不知為何戒嚴。見不到端郡王,又被大理寺下番驛館拒絕入住,於是便找了這清雅些的地方,欲待覲見過夏皇陛下,再做打算。”男子聲音帶著冷意,深邃的墨瞳中無半點情緒泄露。


  受邀應公主選夫?康樂不用問就可以知道這話在大理寺官員麵前說出,會帶來怎樣的混亂。


  自傳出陛下要給康樂公主選夫,無法無天的康睿親王在陛下麵前鬧出多少事來,這滿朝上下,就沒有不知道的。在這節骨眼上,遇到所謂選夫對象,自然沒人敢去觸康睿親王的黴頭。

  再有周國向來國力落後夏國良多。而麵前這位,隻是周王膝下,未傳出甚名的第八位公子而已。兩相對比,此人被大理寺上下官員慢待,基本上是順理成章的事。


  就說這貨怎麽敢一喚便出來,原來早早備好了原由,讓人無法問責。


  “看來是康樂想多了,誤會了公子。”康樂似笑非笑說道,“康樂作為不速之客,又咄咄逼人,然公子卻人品高潔,無點半惡語。既然公子應選夫之邀而來,又相貌堂堂,康樂也就不再選,如了公子所願,招了公子做駙馬。如何?”


  這‘招’字用得極妙。公子墨狹長鳳眼微眯,審視麵前豔麗少女,“此次前來,並非本人參選。”


  康樂輕笑。意味深長的看了公子墨一眼,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目送康樂上鑾,帶著披甲士卒離去,小門處閃出人影。


  男子麵色漸冷,正要對來者說什麽,突感大殿中幾縷氣機一閃而逝,驀然黑瞳一緊。


  來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些什麽。青壯做護衛打扮的將一老者與公子墨護在其中,刀劍出鞘,緊張四顧。


  “不必。這是警告。”公子墨麵若寒霜,輕輕壓下護衛持劍手腕,轉身對老者傳音道,“鄧公,這康樂公主,你怎麽看?”


  “步履穩健,呼吸長緩,血氣磅礴。應有修為在身,且還是個高手。”老者摸著頷下山羊須,將腦中思慮一一道出,“甲卒護衛皇族皆有,但方才若不是現身警告,我們都沒有發現的暗衛就不簡單了。可能因為秦皇看中她兄長康親王,也可能是她本身能力。但不管原由為何,都不適合與康親王兄妹再行接觸。”


  “車鑾上掛著鑾鈴。”公子墨劍眉輕鎖。


  “鑾鈴隻有帝王禦駕才能使用。看起來秦國下任的下任君王,便是上次我們看到過的那位康親王了。”老者腦中不住回想上次見到的囂張華美少年,少年說出的一字一句,各種微表情,想借由這些推斷出更多康親王的脾氣秉性。


  公子墨腦中康樂公主與康親王的麵容姿態交替出現,他突然想到一個驚人的可能性——如果,康樂公主與康親王,其實是一個人……


  這驚世駭俗的想法剛剛拋出,便旋即被公子墨否定。


  自古以來,雖然有些女性天賦異稟,武道修為極為強大,做了女將軍女門派長老什麽的。但至今為止,還未出現過女帝女掌門。因為那些女性雖然外在強大,但大多心性有些漏隙,容易感情用事。


  秦國向來有虛境者退位讓賢,隱居幕後專心閉死關專心修行武道的傳統。而秦皇建武帝以至化境巔峰,做不了幾年便會晉級虛境退位讓賢。


  女子越年輕越容易被情愛所惑。


  待建武帝退位,若康樂康親王乃一人的話,這女子便會不過三十便坐上帝位……這怎麽可能……老奸巨猾的建武帝絕對不會做出如此武斷,自絕後路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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