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敘世
“打哪來的呢?”
學堂門口立著一穿著官服的人,手中捧著一本紅冊子一個個的點著名。
“何尚書二子何囿。”
“進去吧,何尚書最近身體還安恙否?”
“風寒倒是好了些,不過落下了些新毛病。”
二人立在門口交談著,後麵兒排隊的,也就隻剩了鶴羨一人。
“你可是生麵孔?在這宮中可沒瞧見過你。”
人是新人,未曾瞧見過的人,所以多打量上幾眼倒也正常。
“是的,進宮不久。”
鶴羨回答道。
“束脩呢?帶了多少來?”
那人未勾鶴羨的名兒便就將那紅折子收了回去。
“束脩……”
鶴羨不曾想到會有人在門口收錢,所以未曾備著。
“你這小子收錢收到這兒來了!倒是不曾瞧見過在學堂這幹淨兒地兒收什麽束脩的,讓我猜猜,你收那束脩拿來做什麽?是賭坊又輸了錢?還是去那女人地兒,為著你的心頭好撐麵子而掏空了錢袋子。”
何二郎走到鶴羨身前,指著那收錢人的鼻子破口大罵著。
“你……”
“你什麽你,我什麽我,還他什麽他呢,收的錢兒分我們一半,不然我們去向那梁老太監說一句,看看你還在這宮裏混得下去不,也就一個太監的所謂幹兒子,還真以為自個兒有天大的本事呢。”
何二郎向來嘴上不饒人,說完這句後,便就攤開手掌心,等著那人給銀子。
“算你有本事,也不過……”
雖說不願意,那人依舊打開了布袋子,拿出了兩袋丟給了何二郎。
何二郎本是宮外待慣了的野小孩,這之後莫名其妙被那位接進了宮裏,便就好吃好喝的供著,也不管教,由著他性子使,所以其餘人雖說嫌棄他不清不楚的身份,可卻也不敢在明麵上說上幾句。
“他走了,我們就進去,他也就是仗著那個老太監,不然誰會給他麵子,我可不會給他麵子,跟著那太監久了,也都變得陰陽怪氣了起來。”
何二郎哈哈笑著。
“你不覺得有趣嗎?”
何二郎笑完後,發現了立在一旁愣神的鶴羨。
“你不是說了最討厭學堂,如今又怎麽來了這處?”
鶴羨岔開了話題。
“被那群老婆子管教的煩了,想出來透透氣,鬆鬆骨,所以與她們撒了個謊,說要去學堂,她們同意了,所以便就架著我來了這。”
何二郎努了努嘴。
“那就進去吧。”
鶴羨走在前,何二郎背著手,裝作那夫子模樣大搖大擺地,也走了進去。
……
……
“遲到的兩個給我在門外候著,我要你們進來你們才可進來!”
屋內夫子顯然是生了氣,不許鶴羨與何二郎進屋來。
“老頭子的脾氣都古怪,也不知道我以後成了老頭子,會不會也變成這般奇怪脾氣。”
既然不要何二郎進屋子,那何二郎便就在屋外碎碎念叨。
“你小聲些,若是讓夫子聽了,不知道要罰我們站多久。”
鶴羨拉扯了一下何二郎的袖角,示意他莫要再繼續說下去。
過了許久,瞧見了十來子弟走出了屋來,望著他們二人說笑著。
“屋外兩人進屋子裏來!”
屋內夫子催了一句。
“走了。”
鶴羨拉了一下身旁低著頭合眼睡去的何二郎。
“哦,他要我們進去了?”
何二郎先是揉了揉眼,隨後擦了擦嘴角那一串兒亮晶晶這才跟著鶴羨進了屋子去。
“為何遲到。”
“路上耽擱了。”
“門口遇到了個瘟神,被他纏住所以遲了。”
鶴羨正經神色答道,何二郎打了個哈哈回答道。
夫子抬頭瞪了一眼打哈欠的何二郎。
“你怎麽跑來我這兒了?我這可容不下你這尊神仙,去別處吧。”
夫子將頭移開,不願再看何二郎。
“我祖母叫我來的,你要趕我走,就去與她說,她要我走,我立刻便就走。”
何二郎依舊沒個正經神色,不過夫子聽到他說起那位時臉色變了變。
“你不惹事,便就隨你去哪,我攔不住你,也不想攔住你。”
“嗯,我不惹事。”
何二郎摸頭傻笑著。
“你呢,什麽名?又怎麽遲到的,莫說趕路耽擱了,說個清楚明白。”
“黃老莫生氣,他是咱家鄉下的後生,前些日子書信寄到了我這,我家中也就隻有這一個後生,還望黃老多加照拂。”
學堂進來了一人,何二郎看見了他立刻將頭別到一旁去,鶴羨看見了他身子僵直,站在原地未動半步,夫子看見了那人咳了兩聲後,還是迎了上去。
“梁公公來我這做什麽?”
黃老走上去問了一句。
“來找我這後生,他鄉下來的,不懂規矩,還有許多要學的地方。”
梁公公笑了笑,依舊是客套模樣。
黃老看了看梁太監身前的鶴羨。
“今日就先饒過你們。”
梁太監已經給了他一個台階下,此時還強脾氣那得罪的人就多了,日後,指不定自己就在這學堂裏待不下去,所以他也隻好順著台階下。
“那梁太監幫你沒好事,不要理那太監。”
何二郎一眼便就看出了梁太監的心思,連忙拉著鶴羨出了門。
“嗯,知道了。”
鶴羨點了點頭。
黃老與梁太監此後在屋內交談了什麽他們兩個沒聽見,倒也不想去聽什麽。
……
……
半月後,春滿月登台唱了一出《雁門關》,唱的具體怎樣,發揮如何,鶴羨與何二郎沒去看,便也就不知曉其中內情,不過聽說留下的十三人中有她,倒也讓鶴羨安下了心。
“悲,喜,愛,恨,愁,痛。”
“奈何,黃泉,三生,遺憾,放手,忘斷。”
“你就留在這京城裏,不走了?”
書房裏點著熏香,煙霧嫋嫋,遮住了交談的人麵。
“也許走,也許不走。”
提筆人回答了一句。
“你還是個孩子。”
“離開京城那一刻,我便就隻能成為大人模樣活著,隻有像個大人,才能未我死去的家人複仇。”
“別做什麽傻事。”
站在窗前人回了桌前,低頭望向還在題字的那人。
“江頭明月琵琶亭,一曲悲歌萬古情,欲時當時斷腸處,隻因江水是遺聲。”
“你懂這其中意思嗎?”
“不懂。”
“所以我才要當麵問她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