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玫瑰花香
“那個人已經被處理掉了,我們的事暫且不會敗露了,威爾!”
他麵上有按耐不住的喜悅,遂在這房中來來回回地走著。
“這次我們也該穩當一些了,中國人是靠不住的,如果不是他們那邊出了事,那我們…”
“沒關係的,一切都還在我的掌握之中。”
“你說,家鄉的紅玫瑰開了嗎?我答應過一個女孩,說一定會帶她回去,一起聞風中的玫瑰花香呢。”
威爾.金打斷了那人的話,這樣很不禮貌,可他聞到了屋角下那株玫瑰花香,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史蒂夫那個老頭會放你回去?”
那人搖著頭,顯然不信洋老頭會放他回去.
威爾.金是個十分重要的籌碼,他知曉幾分內情。
洋老頭不可能將他放回英國,也不可能讓威爾.金娶他計劃之外的女人。
“他畢竟是你的父親…”
那人歎了一口氣,說出了這個無法改變的事實。
“其實,他…”
威爾.金想說什麽,可終究還是未說出。
“玫瑰花香,我一定會讓那個女孩聞見的。”
威爾.金走到了窗外,低頭望著那株玫瑰。
“唉。”
他歎了第二聲,比上一次要長上許多,也許是感慨好友的處境吧。
“我先走了。”
門開時,屋外風大,他知曉威爾.金不喜風,所以將門又給帶上。
……
“米爾斯,你怎麽跑到我這裏來了?”
威爾.金抱起那隻橘色大貓。
“你跑出去玩了?弄得一身髒。”
“喵。”
橘色大貓蜷縮一團,躺在威爾.金的懷裏。
“喵…”
它望了一眼威爾.金,又叫了一聲,叫聲虛弱。
威爾。金回頭看見了地麵上那一道血跡。
從窗邊到桌前還是一道血痕,到自己麵前時,已經變得斑斑點點。
“沒關係的,我找醫生為你包紮,你忍忍,你忍忍…”
威爾.金抱著橘貓快步跑了出去,撞上了迎麵走來的洋老頭。
“你要到哪裏去?”
史蒂夫問道,不曉得是在問威爾.金還是在問那隻橘貓。
“我去為米爾斯找醫生,它受傷了。”
“交給我吧,我知道有一個醫生,可以消除米爾斯的痛苦。”
“喵。”
米爾斯似乎懂得兩人的對話,它從威爾懷中掙脫,跳了下去。
“喵……”
它回頭望了一眼威爾.金,如威爾金最初撿拾到它的那般澄澈的目光。
米爾斯瘸著腿,緩緩走到了洋老頭腳下,用身子蹭了蹭洋老頭的褲腿。
“砰!”
一聲槍響。
這次,米爾斯沒有躲開。
它軟軟倒下了,一滴溫熱的血液濺在威爾驚愕的麵容上。
“為什麽要殺米爾斯?”
“它不乖,不乖的小孩我都不需要的呢。”
“你這個惡魔!”
第二聲槍響,威爾.金撲倒在地,右腿血液暈染了出來,洋老頭收回來槍,杵著拐杖朝後走去。
“你們將少爺扶回房去,叫醫生過來包紮一下傷口,如果有人上門來找少爺商量事情,就讓他來找我,如果他執意要找少爺,便就說少爺受了傷,不見外人。”
威爾.金爬到了米爾斯麵前,抱起了米爾斯,最後被兩人架起,回了房間。
“將那株玫瑰除了,玫瑰花香使人軟弱的。”
自始至終,洋老頭都在和藹的微笑。
風起,席卷起一地的玫瑰殘花。
……
……
“徐世昌被殺了?”
蔡胥放下了手中的筆,望向通報的那人。
“是,被殺了,被梁亦平殺的。”
“消息可靠嗎?”
“可靠,是隨行一人透露出來的,但也說不定隻是個幌子…”
“嗬,大概不是幌子,那群人的腦袋還沒有聰穎到這個地步,他們聰明,也就不會這個時候下手了。”
蔡胥掩麵笑了笑,眉眼盈盈。
“不過…”
“不過什麽?”
蔡胥重新埋下了頭,提筆記錄賬本。
“不過如今除了二爺,還有其他賀家人將您給的錢投入到了那鴉片貿易裏,他們如今沒錢了,正在堂裏鬧呢。”
“這群吸血蟲小姐何必再管他們,讓他們自生自滅不好嗎?”
那人話語中有著六分氣憤,四分懊惱。
“有些事不是你想做便做,想不做便就任性不做的。”
一滴墨滴落而下,在微黃的宣紙上暈染開來。
“走吧,在這兒待久,那群人便又該鬧了。”
墨幹,筆停。
挪椅,人出,屋內無人再留下。
……
……
“這第二波鴉片貿易到了,說什麽,我們都應該插上一筆。”
“或多或少是該入一些了,不然此後指不定就沒我們的份了。”
“我們已經入了些,不過錢不多,所以獲得的利潤也少,此次來,便是商量大哥留下的遺產。”
“.…..”
“.…..”
各色的人臉帶著各色的表情,不過,此時都瞧著屋外,等著一人的到來。
“你們還是忍不住嗎?”
蔡胥緩步踏進屋來,朱唇輕啟,白齒微露,搖著一把紗扇。
“什麽忍不住忍不住的,這賀家自從大哥去了,便就一天不如一天,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有些個外人是如何接管這賀家的。”
“若不是這賀家無一人爭氣的後輩,大爺何曾無奈到將賀家托負給我這個外人!”
蔡胥吼出的這一聲,顯然將在場眾人給震懾住了。
“第一說便就說二姑你的好兒子,抽煙逛青樓,此前留了一處商鋪給他流轉,可結果呢,一月不過,便就倒了;三叔你的大兒,入了多少次衙門,你自己數過沒有?若不是大爺花了大把銀子,你覺得他還可能繼續安安穩穩地呆在這賀家?其三便就是九叔的小女兒,為了那梨園小生花了多少錢,你們算過沒有!木不琢不成器,歸根到底,還不是你們寵溺成的模樣!”
扇一合,蔡胥將心中所想全盤說出,眾人麵色十分的難堪,卻也隻是相顧望著。
“你們要分我便與你們分,大爺留下的字據就在這兒,你們拿去瞧個清楚!”
蔡胥將一張薄紙棄在桌上,爾後蜷在了椅上,不願再去理會其餘的人。
“哎呀,我們也不是說就要分這家產,小蔡你何必這麽大的火氣呢,今兒來,我們其實隻是向小蔡借些錢周轉罷了,那家產,此後再談也罷。”
樹要皮,人要臉,可這蔡胥的二叔卻沒有那臉,如今還想吸附在蔡胥身上,吸榨她,或者說這個賀家的血。
眾人瞧見了這人的做法,覺得這是個長遠計,便也一一改了口,不說分家產,而說借。
畢竟那家產分到了自個兒手中,具體活的下去與否,他們自個兒心裏自然是明明白白的。
“一千五百兩,你們所有人拿去分,再要多的,一個子兒便也得不到。”
“這般少,還不夠我去賭坊豪賭一局呢…”
“你再去賭,瞧我不打斷你的腿來!”
“你這婦人知曉些什麽,隻要贏了,此前賠進去的本兒便也就可以收得回來。”
“一千五百兩,具體你們拿去做什麽,我不管,此後分家產時,從內裏扣除。”
蔡胥起身,卻被一人扯住了衣角。
“這不大好吧,家產是家產,這次是借,我們…”
“借?”
蔡胥輕蔑的笑了聲。
“你好意思說借嗎?你們何曾還過?言而有信,這四個字與在坐的各位怕是無關吧。”
蔡胥拂開那隻肥腫油膩的手,環視了一眼眾人,爾後離去。
“賬你們不會算,我已經替你們算好了,錢去找餘叔領,我已經知會過他了。”
蔡胥未曾回過頭,隻留了一句。
……
……
“請問你是婉清小姐嗎,這是威爾先生送給您的禮物。”
一個小小花童叩開了婉清的門,遞上一朵玫瑰後便就笑嘻嘻地跑開了。
“怕不是那洋人對我們這大頭牌有情呢,也不知真情,還是假意呢。這男人的嘴臉,玉墨你又並非沒瞧見過,唬人的把戲可是一套接著一套的呢。”
“是啊,男人的嘴,隻可信三分,是不可全信的。”
“走了,走了,小聲些,莫要在這兒嚼舌根子了,不然啊,有些人該說我們吃不著葡萄,便說那葡萄酸了。”
蔓枝與玉墨自屋外走過,留了一地的閑言碎語。
“玫瑰花香。”
婉清低頭笑了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