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蘇提從窗子裏翻進來之時，則寧驚了一瞬，背對著蘇提，將神色調整成最極致的冷淡，“又有什麽事嗎？”


  白色的靈體從蘇提袖中飛出，被姑娘揪著後頸，指尖朝著則寧的方向，手臂無力地揮舞著，無聲地張嘴，奮力著什麽。


  則寧掃過一眼，就看出端倪，“被淨化的魔。”


  “沒錯，她想複活那個淨化她的人。”


  則寧臉上露出一絲不屑，“這世間的因因果果，來來往往，總是有人執迷不悟。”


  生死有命，神仙尚且如此，更不要渺的靈體，還要企圖將一切回歸原樣，當真是可笑至極。


  “我不是來幫她的，能否打動你，是她的事。”靈體自從見到則寧後就激動的瑟瑟發抖，她不得不遏住她的命脈，生怕她的尖叫將伽羅引來。


  抬手做出一個氣泡，將曲綺芙放進去，隨手甩給則寧，挑眉笑道：“上神留不留你，就不是我能決定的，好自為之。”


  那枚氣泡浮到則寧麵前，則寧視若無物，眉毛都沒抬一下，在將要接近則寧臉頰之時，藥牆伸出一根枝條，將氣泡攬了過去。


  蘇提瞧見則寧這般做派便笑了，她的眼尾本就上挑，笑起來眉間的鋒利消散不少，迤邐似遠山皓水，隱出一絲勾魂的味道。


  記憶裏南燭從不會這般笑的，則寧目光流轉，淡淡道：“我沒有能力幫她。”


  那你把人家留下來做什麽。蘇提咽下了這句反問，她不多管閑事，當時與曲綺芙約好，隻幫她找到則寧就好，剩下的路，走不走得通，得看蓮花精的本事了。


  鳴笛蹲在則寧腳邊，扭頭看著蘇提，又歪著頭看了看則寧，見兩人都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撇了撇嘴，四足爬地，獸行至藥牆上，一縷金光閃過，鳴笛化作一隻猴子狀刻紋融入牆鄭

  見蘇提目不轉睛盯著鳴笛的方向，則寧輕笑了一聲：“他隻是去睡覺了。”


  “難得是隻不甚吵鬧的猴子，上神的仙寵果然不平凡。”蘇提半真半假誇耀著，眼睛從猴子身上挪開，在那麵藥牆前緩緩踱步。


  則寧噎住，隨著蘇提一起站在藥牆前麵，停住半晌，才啞聲道：“並非如此，當年父神將神之源留在四位武神身上，那是神界的命脈，後來大哥神體被魔族分屍，你……十一、十二隕落，”則寧沉默了一瞬，抬眼看了蘇提一眼，接著道“現在隻有五的神之源是存在著，存活於世的文神不過是在借著這點神之源苟延殘喘，我的神力，不足以支撐它在外太久。”


  蘇提停住腳步，緊緊握住手中的寒焰，指骨發白，原來戰神隕落，那上次那道黑色的影子是……她這般想著，嘴裏不自覺出來，則寧解釋著：“那是五利用神之源召回的大哥的影子，是大哥僅存的神識。”


  兩人陷入沉默，起來，神族的衰落，其實跟劍神的隕落有脫不開的關係。神之源由於劍神隕落而缺少了一部分，再加上父神故去，那時的神族，不堪一擊。


  則寧的聲音酸澀，像是在冰水裏浸泡許久，吐出的句子帶著細碎的冰渣，在心窩裏紮著一瞬，疼的人胸口發麻。


  曙光從窗縫裏擠進來，房內多了幾道亮光，房內的灰塵在那幾道亮光裏輕巧地飛舞，蘇提沉默著聽則寧講話。男人斜睨著她，“若是全盛時期的神靈，複活並非難事，隻要你……回歸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