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5章,敬茶嬸不喝,叔喝
珍燦眼眶很燙。
從他坐在自己身邊的這刻起,她又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太任性了。
目光落在他壓低的鴨舌帽,還有寬鬆的大外套上,她不知道他的傷情是否好些了,是否足夠支撐接下來的旅程。
傾頌隻是輕描淡寫地看了她一眼,便將一切了然於心。
握住她的手,他笑著道:“珍珍,有些事是男人做的,你給我留點麵子嘛。”
珍燦噗嗤一笑。
自己擅自行動非但沒有迎來他的抱怨與責備,反倒被他機智化解了。
傾頌戴上口罩,閉目養神。
珍燦就靠在他左邊肩頭,很小聲地問:“你的傷?”
“那天從手術室出來,玄心給我施了針,皇室醫院也有大侄女研製的特效藥,促骨生筋,我這都躺了三四天了,也該好了。”
他說的很輕巧。
她卻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哪裏能好的這麽快呢?
再是仙丹,也需要一個愈合的過程。
珍燦原本想的就是瞞天過海先去北月,等入境之後再聯係勳燦,讓勳燦配合想辦法送自己去之前夜康他們暫居的據點,好讓她看看有沒有關於紅麒失聯的線索。
她知道自己現在還有傾頌,還有麥兜,她也不會冒險。
她隻是先斬後奏,來了之後再聯係家人而已。
眼下傾頌竟然追來了,珍燦也更加小心,不敢輕舉妄動。
三個半小時後。
飛機平安降落在北月首都的機場。
夜色彌漫,機場空曠的停機坪竟然聽著一輛加長車,以及兩輛商務麵包車,隔得遠,珍燦看不清車牌是否屬於私人,但是周圍陪同的清一色的北月紅帽軍卻讓珍燦不由心驚!
“頌!”珍燦有些忐忑:“是不是來抓我們?”
畢竟他們也算是軍權繼承人的女兒,還有寧國帝王的親弟弟。
抓住他們,再利用他們跟傾慕談籌碼,勝算更大些。
傾頌撲哧一笑:“沒事,乖,不要胡思亂想。”
不多時,待機艙門打開,升降階梯放下,下麵有兩名戰士上來,直接進入機艙來到傾頌身邊:“四殿下,四皇子妃,太子殿下有請!”
珍燦瞳孔一縮:“嘟嘟?”
傾頌笑了:“叔叔來了,二侄子自然要接的。”
他牽戴著口罩,護著珍燦一路小心從飛機上下去,但見長生已經下車,朝著他們的方向走過來:“小五叔!嬸嬸!快上車吧,上車再說!”
傾頌點頭,毫不猶豫地牽著珍燦上了長生的加長轎車。
這還是長生第一次叫珍燦嬸嬸,聽得珍燦臉頰緋紅。
車裏準備了熱飲,還有簡單的點心、蛋糕。
傾頌看著給珍燦弄了點,讓她填填肚子,還問長生:“怎麽樣了?有紅麒郡王的消息了嗎?”
長生:“沒有。
我下午都把雲清逸揍的隻剩下一口氣了,可是他堅持說自己根本不知道什麽紅麒在北月的事情。
我查過雲清逸最近的一切言行,也不像是有對誰進行過抓捕行動。
我一直在想,會不會是紅麒郡王在離開這裏,回寧國的路上遭遇了意外,當然,你們能來就是最好,畢竟嬸嬸有異能,可以幫我們進一步確定。”
珍燦有些慌張,卻又聽長生很快道了一句:“嬸嬸不要擔心,這件事整個北月隻有我知道,皇叔隻與我一人說過,就是我父親都不知道。”
珍燦有些不自在地眨眨眼:“我……我還是想聯係一下勳燦。”
長生詫異地望著她:“聽說皇叔派了慕鷹隊的成員過來,可是小喬將軍統領的?”
因為長生並未聽說勳燦來了北月的事情。
他隻知道專屬於傾慕直接統領的慕鷹隊來了,既然來了,他便要極力保護。
珍燦顯然不是很信任長生,搖頭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這兩天沒見到勳燦,以為他來了。也可能他在寧國軍部太忙,沒來得及回家吧。”
垂下眼眸,她默默吃東西,誰也不看。
早知道傾頌上飛機之前就聯係了長生,她肯定就帶著傾頌下飛機了。
雲清雅的兒子,隻能跟雲清雅是一路貨色!
珍燦與長生雖然也是一個幼兒園長大的,也知道小時候的長生是個逗比加小可愛,但是,雲家人給她帶去的傷害太深了,深入骨髓,讓她無論如何不能忘懷!
她自問沒有洛家人那樣的胸懷,能在雲清雅一步步作死之後,還放她一條生路。
當然,珍燦也能明白其中必然是洛家人念及著長生,想著好歹也給長生留個親娘。
也就是想通了這一點,珍燦更覺得麵對長生別扭了,如果沒有長生,雲清雅早死了一百八十回,北月早被寧國收入囊中了。
長生見珍燦對他明顯疏離,眸光裏飄蕩過淡淡憂傷。
那冷傲的眉宇間凝著萬千重荷。
有一種叫做自卑的東西,自靈魂深處蔓延,伴隨著濃烈的尷尬,摧殘著他的意誌力。
傾頌望著長生:“嘟嘟,你能找到喬將軍跟紅麒之前在北月的臨時據點嗎?”
長生立即道:“能,我手下已經將那處封鎖,我本想著在來之前親自去一趟,又怕擾亂了那裏的磁場,反倒給嬸嬸添亂。”
傾頌笑了:“珍珍是因為內疚,紅麒畢竟是為了查清她的事情才出事的。
她這一路上都在著急,所以我們還是先去一趟據點,讓她好好查查看,再說別的。”
長生點頭:“好,我聽小五叔的。”
北月首都的機場在郊外,距離那個據點有四十分鍾左右的車程。
長生陪著他們坐了會兒,車裏一片沉寂。
他想了想,還是親自去倒了一杯熱茶,回來雙手遞給了珍燦:“嬸嬸,蠱的那件事情我不知道,但是雲清逸現在在我手裏,我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查清解蠱的方法。
至於紅麒郡王,我也會盡全力去打聽。
我知道嬸嬸對我母皇,對我舅舅都、都恨之入骨,但,他們做的事情,我都不曾參與,在他們做之前我更不曾知曉。
我舅舅做的事混賬,等解完蠱,要殺要剮他悉聽尊便!
我母皇自我念小學起,便沒有再做任何過分的事情了,說她是被寧國牽製了也好,怎樣都好,她身上牽扯的都是上一代人的事情,於你、我來說都很遙遠。
嬸嬸,嘟嘟敬你一杯,隻盼你往後試著與我相處看看,我真的、與他們是不一樣的人。”
傾頌笑著拍了下珍燦的肩頭:“珍珍,你看嘟嘟說的多誠懇呀!你好歹是個長輩,表個態嘛!”
珍燦搖頭,不看長生,隻道:“我剛才喝了一大杯熱牛奶,再喝不下別的了,這茶我不喝了。”
傾頌緊抿著唇,想再說什麽,終究閉口了。
畢竟再說下去,勸的越久,長生在一邊聽著越是尷尬。
他接了長生的茶,笑嗬嗬道:“小五叔喝!嘟嘟親手泡的茶,肯定是香的。”
長生苦澀地笑了笑,什麽也沒說。
他不怪珍燦,畢竟喬家人對雲家有恩在先,從雲清致一心想要殺死今夕開始,這兩家已經陷入死局,關係再難和解,更何況如今雲清逸又讓珍燦受了這麽大委屈。
民間有句話叫做父債子償,說的就是雲家人跟他吧!
雲清雅與雲清逸作孽,讓他來嚐這苦果,誰讓他是雲清雅的兒子呢?
這世上,可不就是出生沒的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