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見上一麵
言諼草不知道那算是警告還是關心，她心裏想的是還有一個多小時才到目的地，過程真是太漫長了。
搖搖晃晃之間，班車終於到了小鎮。
她下車之後看了一眼手表，已經下午四點多，高中的學校應該還沒放學。她直接在汽車站上了一輛公車往手機上那個地址出發。那上麵除了一串地址之外，還有一個名字——言笑笑。
這時的言諼草，十分感謝自己來之前做了充分的路線計劃。剛剛經曆過暈車的她，要不是事先知道要怎麽走支撐著，現在大概就是一灘軟趴趴的爛泥。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剛剛五點。言諼草不由得苦笑起來。她倒是聰明，充分利用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來解決車程時長的問題，但卻忘了考慮回去的耗時……
今晚的住宿要解決，明早的課估計也上不成，請假或者曠課對她來說都不算是好的選擇。
此刻小鎮上的高中正是下課時間，等在路邊的言諼草看著統一著裝蜂擁而出的學生，頓時傻眼。
她對那個女孩的印象，就隻有那晚在海邊的匆匆一瞥。當時篝火閃爍，自帶的手電筒在漆黑寂靜的海邊顯得極其微弱，再加上女孩站的地方離她有些距離，她腦海中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而已。
好在她沒有煩惱多久。
“言笑笑，你跑那麽快幹嘛？我們去輪滑場玩會兒啊！”
“不、不去，我不會。”
“不會我們教你嘛。”
“我要回家了，你們，你們讓開。”
路邊傳來的對話聲吸引了言諼草的注意力，她轉頭望去，隻見兩個身穿校服的男學生正攔下一個女生糾纏。女生的側臉看起來跟她記憶中的有點相似，又聽到男生喊出的名字，她猜想就是她要找的人。
她緩步走過去，朗聲說：“你們別這麽沒風度啊！要尊重女孩子的意願，別勉強人家做不喜歡的事。”
兩個高中生看著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言諼草，愣愣地互看一眼，其中一個皺眉問：“你誰啊？”
“我？我就一過路的。”
“那你管我們什麽閑事？我們可是同學！”
言諼草看著瑟縮的言笑笑，問：“你們是同學嗎？”
對方怯怯點了點頭。
言諼草又問：“那你要跟他們走？”
對方又搖了搖頭。
言諼草對著兩個男生說：“看，她不願意跟你們去玩。所以你們乖乖回家，不然我要帶你們去找你們學校老師了！”
“你……”
另一個男孩扯了扯剛想說話的那位衣袖，然後對言笑笑說：“言笑笑，那我們下次再約你了。明天學校見，拜拜！”
原先還不服氣要抗議的男孩見狀，也隻好跟著說了聲再見，再不滿地看了眼一旁的言諼草，隨後跟著離去。
言諼草看著兩個男孩走遠的身影，說：“他們經常這樣叫你出去玩嗎？”
“偶、偶爾。”
她回頭，看著女孩思索打量的目光，笑了笑說：“我沒有惡意。大概你不記得我，我之前還去過你們家的客棧呢，海邊篝火晚會，你還來叫我們回去的，記得嗎？”
經她提醒，言笑笑恍然想了起來：“記得，你們是c大的學生。”提到他們大學生的身份，言笑笑眼中閃著羨慕的光芒。
言諼草看著她基乎發亮的雙瞳，心裏隱隱有些酸澀。“我能請你去喝杯奶茶嗎？有些問題想請教你一下。”
“咦？我……我要回去幫忙的。”言笑笑為難地看著她。
“不會很久的。如果你不願意去，我們可以邊走邊談。”
言笑笑咬了咬下唇，最後點點頭說：“好吧，我跟你去。”她不覺得這個剛剛為自己解圍的姐姐會對自己有什麽不懷好意的心思，她看起來很親切的樣子。
言諼草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一顆石頭，畢竟要是言笑笑不同意的話她也是無計可施的。
在她們學校一旁的奶茶店裏落座，言諼草這才仔細看清言笑笑的五官，眉眼流轉之間隱約能看到她自己的影子。
“下次如果別人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記得拒絕的態度明確強硬一點，這樣他們糾纏不清的概率會低很多。”言諼草以過來人的身份建議道。
言笑笑不太知道怎麽回應，隻好輕聲說了句：“謝謝！”
看著她有些局促的神色，言諼草想，她還是應該直接說明來意比較好，焦躁不安的感覺最近她深有體會，那並不好受。
於是，她清了清嗓子，說：“我，我就直接說了。你不用怕，我不是什麽壞人……”說這句話的時候，言諼草想起上次是言母跟她說的，當時她怎麽回應來著？這次到自己開口，才發現在真實情況下說出這句話有多麽無奈。
“我知道，我相信你。”言笑笑輕糯的嗓音傳來。
言諼草看著她，心裏有一絲絲的感動。
“謝謝你相信我。”她露出發自內心的微笑，然後正了正色說：“我……你過得好嗎？”
言笑笑不解地看著她。
“上次在客棧的時候，我看到牆上那片彩繪，我想那是你畫的吧？”
言笑笑點點頭。
言諼草繼續說：“你畫得很好！能把一副這麽大的畫作處理得那麽細膩，你如果繼續努力繼續學習的話，以後一定能畫出更好的作品的！”
“真的嗎？謝謝！”言笑笑眼中染上一抹欣喜。
“真的。你可以試著考美術院校，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言諼草鼓勵說。
言笑笑眼中的欣喜隨即被失落掩去：“可是，我沒辦法……”
她的情緒轉變言諼草看得一清二楚，她安慰道：“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你不努力試一下，怎麽知道行不行？”
言笑笑低垂著頭，小聲說：“你不了解，我的家人……他們不支持……”
言諼草看著她歎了口氣，開解道：“父母的支持有時候確實很重要。但如果他們不支持，我們難道就要放棄自己所鍾愛所擅長的東西嗎？”
“我……他們不支持，我自己，沒錢付學費……”她有些難堪。
“你可以勤工儉學，可以申請獎學金，甚至可以通過正規的銀行來進行助學貸款。可以用嚐試用各種途徑去解決這個問題，但前提是你得要先考上你的目標院校。”
言笑笑聽著，心底漸漸升起一股希望：“真的可以嗎？”
“不試一下，怎麽知道可不可行？”言諼草還是那句話。
言笑笑輕輕點點頭，心裏更加堅定之前的決定。但她看著坐在對麵的言諼草，又十分不解問道：“可是，你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她們在今天的會麵前，可算是完全陌生的人啊。
“大概，”言諼草笑得很溫柔，說：“是因為你像我的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