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四肢很是發達
當然，直到成績公布的那一天，韓子煦都沒有告訴任何人那個他早就知道的結果。他暗暗欣賞言諼草無數次的焦灼忐忑之後，在知道結果的那一刻想要擁抱全世界的狂喜表情。
這種惡趣味，隨著年歲的增長，居然讓他越來越上癮。
“高中組二年級女子立定跳遠比賽即將開始，請各參賽選手到指定地點簽到。”
廣播喇叭裏傳來播報員機械性的聲音。
“快快快，言諼草，趕緊去報到去。”季冬凡抄起女孩正在喝水的水壺就拖著她跨步往沙池走去。
“唔！咳咳、咳！”言諼草微嗆了下，抗議道：“幹嘛那麽急，去到那邊還不是要等排隊簽名。”
季冬凡一指戳向她的額，怒其不爭：“去熟悉場地探探敵情啊，勝利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場地還有什麽好熟悉的，上體育課的時候都不知道跳過多少回了。再說了，我又沒想著能贏。”季冬凡就是愛瞎操心，有沒有名次又不是重點，對她來說重要的是踴躍報名，積極參加，畢業評估上能加個一兩分她就心滿意足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這家夥小學六年級插班跟她同班之後，每次她分到的班級都有他，真是孽緣。
“你爭點氣好不好，得一塊獎牌還能多加至少五分啊！”
“我隻要每次有校園活動都報名，補補就夠了，哪用那麽拚啊。”言諼草一邊嘀咕一邊不情願地被拖著走。
“少囉嗦，快快快！”
待他們趕到簽到處時，言諼草看著人頭攢動的情景，傻眼了：“怎麽大家都這麽缺分啊？”
旁邊的季冬凡聽到她的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白癡。”
高二的女子立定跳遠的參賽者有近二十人，每人每輪三次試跳，第一輪直接刷出前八，第二輪在前八裏決出桂冠。言諼草第一輪險險排第八，剛好出線。
休息時間，季冬凡給她肩膀一陣捶掐揉捏，嘴上還不忘鼓勵著：“言諼草，看見沒，機會就在眼前啊！五分八分十分在向你招手啊！加油啊！別慫！”
“誒誒誒誒！你冷靜點。”言諼草忍不住縮著肩躲避他的“毒手”。“你比我還緊張做什麽。”
“我們可是五年的革命情感啊，你到時候要是高中畢不了業，我還有麵子的嗎！”他大拇指用力揉戳著她的後頸。
“哇哇啊啊啊！知道了知道了！刀下留人好漢饒命！”
已經是大二學生的韓子煦恰好有事經過高中部操場，沒想到就看到不遠處兩人的互動，微微一愣。小草參加了運動會？怎麽從沒在家聽她提過？
跟韓子煦一起走的同伴發現他沒跟上步伐，反而停在路邊發愣，不禁好奇的返回他身邊，隨著他的視線到處打量，邊問：“怎麽了，看啥呢？”
“沒，好像看到了一些挺有趣的事。”
韓子煦笑得如沐春風，惹得同行的蘇瑾更加好奇不已。“有趣……有趣……沒有啊，沒看到什麽有趣的事啊。你到底在看哪？”他操場環視一周了，啥也沒發現。
韓子煦沒有回答他的話，依然麵帶笑容靜靜站在原處。
“決賽輪準備開始，按班別順序來。二班雲紓雪準備。”隨著裁判老師聲如洪鍾的大喊，立定跳遠決賽開始有序地進行。
“接下來，七班言諼草準備！”
終於到她了。言諼草稍微熱了熱身，站上了起跳線後。深呼吸，擺臂，發力，蹬腿起跳——穩穩落地。
“有效成績，兩米零三。”
“哇！”周圍參賽觀賽的同學都不禁發出驚歎，言諼草也似乎對這個成績挺滿意，笑意盈盈地重新回到起跳線，準備二跳。
“加油！”旁觀的季冬凡更是激動地忍不住呐喊一聲。
言諼草朝他帥氣地挑了挑眉，露出十分自信的笑容，然後直視前方準備發力。然而就在她起跳的一瞬間，視線忽然跟前方不遠處站著的人對上了，他還是噙著那抹招牌的“殺手笑”，看起來溫柔寵溺，卻總讓她覺得不懷好意。
這一看嚇得她腳下打滑，失去平衡，發力不足又收勢不及，直直的就往沙池裏衝——“哇！”這次隻有她自己一人個大聲驚叫。
“成績無效。”助理裁判宣告完畢，裁判老師又無奈又好笑地搖搖頭。
季冬凡趕緊過去把她扶起來，問：“你沒事吧？跳個遠都能恍神，沒事耍什麽帥啊，真是服了你！”
“沒事沒事。”她窘得不行，滿臉通紅，簡直不能再糗了。在她摔下去的一瞬間，她發誓看到了那人原先上揚的嘴角又高了好幾度，她甚至都懷疑自己聽到他忍不住哼笑出聲！這人還能再惡劣一點嗎！
第三跳準備起跳之前，她順勢往剛剛那人站的方向再看了一眼，發現人已經沒在那，頓時鬆了口氣。她重新調整情緒，穩定發揮，第三跳有效成績是一米九八。對這結果言諼草不太在意，隻是想著趕緊離開。
稍後，她也順利完成了個人毽子、團體毽子、跳繩等項目，還跟季冬凡及另外兩位同學一起參加了4x100混合接力賽。總之能參加的，比賽時間不衝突的她都提前報名了。校運會接近尾聲的時候，言諼草癱在班級休息區的椅子上，動也不想動——太累了。她拚死拚活就為了那幾分，而某些人輕輕鬆鬆就能畢業，這就是社會的差距啊！
言諼草正在心裏為自己悲苦的高中生涯默默哀悼著，剛回到休息區的季冬凡扯了扯她的丸子頭，打斷她的自怨自艾，順便給她遞去一瓶水：“怎麽，今天覺得不過癮嗎？改天我陪你大戰三百回合，跑到你斷腿。”
“去你的！你留一口氣給自己暖胃吧。”她接過水擰開蓋，沒好氣地輕罵。
“喲嗬，居然能聽到你罵人嘿，真新鮮。”
喝著水，言諼草給了他一個白眼，沒理他。她摸出手機，打開剛響起消息提示音的微信。
——立定跳遠第二，個人毽子前五，跳繩第三，4x100混合接力第一。我那小妹，果真四肢很是發達，為兄甚感欣慰。真是辛苦了。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
“哇！”在她把嘴裏的水全噴出來的一瞬間，季冬凡就發揮他卓越的彈跳力，一蹦三米遠，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被噴了滿臉：“言諼草，你報仇也不帶這樣的吧！”
而言諼草腦子裏也浮現出一個疑問，她應該也沒有什麽仇可以讓韓子煦這位兄長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