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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三輩子的錢

  齊越山馭著馬慢跑,有狐裘鬥篷裹著,寧逸也不覺得有多冷。


  “我們這是要去子書家嗎?”寧逸問道。


  齊越山皺了皺眉,問道,“你吃了什麽?一股怪味!”


  寧逸之前都沒仔細瞧過碗裏都裝了些什麽菜,隻管一個勁兒地往嘴裏扒拉了,現在細想來,好像有大蒜。“吃了大蒜苗炒豬肝,又營養,又殺菌,還能預防風寒,冬天吃最好了!”寧逸得意地說道,同時暗地裏鄙視了齊越山一番,一個大男人,還這麽講究,不就是蒜苗味兒嘛。


  “以後不許吃這些有奇怪氣味的東西!”齊越山直截了當地下達了命令。


  “為什麽啊?!”


  “沒有為什麽!我說不許就是不許!”


  “好吧……”寧逸低下頭妥協了,想想也是,沒有穿越前,就算吃了什麽氣味奇怪的東西,一顆口香糖就搞定了,現在沒有口香糖,看來隻能忌口了,說實話,這味道,有時寧逸被自己都熏得不行……“我說,我們到底是不是去子書家啊?”


  “去郊外,殺了你,順便棄屍。”齊越山說得漫不經心。


  “真是的,每次好好跟你說話,你總是咒我死,好像我欠了你三輩子的錢沒還似的……我要是真死了,不就又多欠你一輩子債,你該是有多虧啊!這麽簡單的賬都不會算,真捉急……”寧逸低頭小聲嘟噥。


  “你說什麽?!”


  “沒什麽……”寧逸抬頭看見了不遠處掛著燈籠的國相府,眼睛一亮,忍不住笑了起來,指著前方說道,“我說,我們到了!”


  子書流年早早地候在了門口,將兩人引進了內院。秦煙住的小院極其簡單,隻有個內外兩間屋子的套間。


  “煙兒!”寧逸跨進屋子,大叫了一聲。秦煙靠在床邊,從子書流年告訴他,寧逸馬上就要來探望他了,他就眼淚不住得掉,如今,兩隻眼睛已經哭得通紅了。寧逸坐到床邊,邊用袖子給秦煙擦眼淚,邊安慰道,“傻小子,哭什麽呀?七哥這不是來看你了麽?”


  子書流年陪著齊越山在外間坐著,董五給兩人奉上了熱茶。


  “煙兒就知道七哥嫌棄煙兒笨,不要煙兒了,這麽久都不來看煙兒。”秦煙委屈地抽泣著。


  寧逸尋著各種借口安慰著秦煙,總算是把人哄住不哭了……


  “七哥,你出門還帶著筷子幹嘛?”秦煙這才注意到寧逸手裏的筷子。


  “筷子?這是……”寧逸隻遲疑了瞬間,便把筷子遞到秦煙麵前,說道,“送給你的,是禮物!”


  外間正喝著茶的齊越山聽寧逸這麽一說,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來。這裏除了寧逸自己,隻有齊越山知道,這雙筷子是之前寧逸被搶了飯碗後,一直舍不得放下的……董五嚇得趕緊遞手巾,子書流年幫忙擦衣服,三人一陣手忙腳亂。


  “七哥為什麽送筷子給煙兒啊……?”


  “那不是……”寧逸抓了抓劉海,說道,“你看,咱們的東西都被劫了,七哥如今也是身無長物……這雙筷子是我天天用的,最貼身了,所以帶來送你!”


  秦煙感激地接過筷子,一臉如獲至寶的幸福模樣。寧逸暗暗祈禱,關於筷子的話題就到此為止吧,不要再提了,丟死人了……


  陪著秦煙說了一會兒話,寧逸大致也了解了,原來子書流年給董五在軍營安排了職務,但是董五推辭了,堅持要在府裏照顧秦煙。而秦煙一邊是在養傷,一邊在等著元郎公子來西郡都替他重新診斷。


  不知聊了多久,寧逸也忘了時間,直到外間的齊越山催促他該回去了。寧逸無奈,隻好再三囑咐秦煙要好好養傷,有什麽事可以給寧逸寫信,拜托子書流年轉送到宮裏。


  齊越山駕著馬,遛彎似的慢慢悠悠得朝著寧逸的小院而去,東宮很安靜,馬蹄聲大得有些嚇人。寧逸坐在馬上,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想著今後的打算,卻始終沒有一個成形的想法。她不想把秦煙接到宮裏來,她一個人在這裏困死也就算了,不想拖累秦煙。想到自己要在物華宮裏被困一生,寧逸又不甘心,可是,要怎麽才能走出高聳的宮牆呢?逃,是個愚蠢的想法!可是,要讓齊越山主動地放她出去,又覺得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下去!”齊越山鬆開了拉著韁繩的手,示意寧逸自己下馬。


  寧逸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自己小院的大門,又看了看齊越山,再看了看騰空的雙腳,最後朝著齊越山搖了搖頭。齊越山不耐煩地輕嘖了一聲,翻身下馬,朝著寧逸伸出了雙手,寧逸扶著他的手臂,從馬上跳了下來,衝擊力讓腳底一陣生疼,隻感覺小腿一軟,整個人就撲在了齊越山的懷裏。


  瘦小的身軀抱在雙臂中,月光映出寧逸精致的小臉,白皙的皮膚,一雙驚慌失措的美目,睫毛微微地顫動,朱唇微啟,倒抽了一口冷氣。齊越山緊緊托住寧逸,騰出一隻手來,捏住了她的下巴,側過臉,緩緩地靠了上去。寧逸感覺空氣凝固了,時間靜止了,汗毛倒豎了,自己心髒都快要從喉嚨裏彈出來了!

  就在彼此鼻尖快要碰到的時候,齊越山忽然放開了寧逸,任由她跌坐在地上。齊越山自顧翻身上了馬,調轉馬頭,月光下,寧逸看了到齊越山大弧度上揚的唇角。


  “記住了,以後不許吃有氣味的食物,因為你還欠我三輩子的錢沒還!”齊越山調笑道。


  “我……!”寧逸默默咽下一口老血,抬頭看著齊越山,抱怨道,“你這個人怎麽這樣?偷聽別人內心獨白啊?!”


  “下次再內心獨白的時候記得小聲點!真捉急……”


  齊越山沒有留給寧逸反駁的機會便離開了。寧逸蹲了下來,把臉埋在雙手裏,自語道,“他喵的!嚇死小爺我了!早知道大蒜還能防狼,小爺我就該天天吃!”


  齊越山就這麽消失了,其實,寧逸也習慣了,這個人總是不經意地出現,又不經意地消失,如果寧逸有什麽事的話,他一定會去找齊越山,但,實在沒有什麽事情,能值得她想起這個人,時日一久,便也忘記了。


  “小七小七!焦總管找你!”一個夥計奔進了膳房喊道。


  老劉直接朝著那夥計頭上一招呼!罵道,“說了幾遍了,要叫七哥!”自從那日見王爺帶走寧逸後,盡管老劉沒問,但多少也看出了點數目來。老劉不是那些愣頭青的夥計,自然也不會多問。


  “行了,知道了,你去吧!”正在幹活的寧逸應道,抓起圍裙,擦了擦手,又跟老劉打招呼道,“老劉叔,我去去就來。”


  老劉一咧嘴,笑道,“去吧,咱們這兒又不忙!”


  寧逸匆匆跑出院子,隻見除了焦融,還有景星和竇秉華。


  “是你們……”


  景星一步躍到了寧逸麵前,勾上她的肩膀,抬起手,搖了搖手裏綁在一起的三個酒壺,說道,“可不就是我們嘛!來找你喝一杯,不會不賞臉吧?小七!”景星特意加重了小七兩個字,焦融也是一臉的無奈。


  “我還有活沒幹完呢!”寧逸皺了皺眉,推開了景星的手臂。


  “爺,兩位公子找您必定有事,您去吧!膳房那邊,老奴替您去打個招呼。”焦融勸道。


  寧逸也不是討厭他們,隻是覺得,不想和太多的人扯上關係,隻要安安份份地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打從第一次見到他們,寧逸就覺得,他們屬於那些活在風口浪尖的人,和齊越山一樣,他們各自有各自的本事。單單看景星,雖說他自己都承認自己不識字,那夜看到他背著兩大包賬簿,還能如此身姿輕盈矯捷,寧逸便能斷定他是武林高手;還有那個不怎麽說話的竇秉華,可是晴嵐書院的創辦者啊!少年進士,簡直相當於初中跳過了高中進了清華北大啊!自己和他們絕不是同路人!而她寧逸……太過平凡了!


  “那就有勞了。”寧逸向焦融淺淺失禮。轉而又向景星問道,“去我住的院子裏吧?雖然不大……但,終究,你們是來找我的,總不能在其他地方招待你們吧……”


  景星又撲上來摟住寧逸的肩膀,笑道,“自然要去你的地方啦!這就是我們友誼的開始嘛!”


  寧逸心裏開始萌發了一個定論,景星個家夥肯定是屬鼻涕蟲的,不然怎麽會那麽粘人……而此時的寧逸怎麽會知道,景星竟成了一輩子粘著她的鼻涕蟲……


  寧逸之前還在擔心,要是碰到了金哥兒該怎麽說辭,還好,他也不在院裏。將兩人引進了屋子,寧逸關上房門,生起了炭爐,她的配給不多,所以平時都很節省。


  見兩人坐在了凳子上,寧逸就笑了,說道,“我這裏可不比東宮那麽暖和,這炭爐也才生起,來這邊坐吧!”寧逸將兩人引到了塌上,塌上的方幾經過寧逸的改造,加了層棉被,又壓上塊方木板,三人鑽在棉被裏,也是相當的暖和!

  景星將酒擱到桌上,寧逸推說道,“我這裏可沒有杯子,將就著對瓶吹吧。”話才說完,就聽到一陣敲門聲。寧逸應了門,膳房的小夥計提著一個大食盒站在門口,說是焦總管交代了,這是給景星公子和竇先生準備的下酒菜。寧逸將小夥計讓進了屋,讓他在方幾上布了菜。


  待小夥計退了出去,寧逸又爬上了塌,看著滿桌子的菜,無奈地笑道,“我小七今天也算是借了二位的光,小七先謝過了!”說著,寧逸就對著瓶子,豪氣地幹了一口。


  都是愛喝酒的人,一旬喝過,三人就聊開了。


  “你們怎麽想著會來找我?”寧逸也是納悶,原本跟著兩個人不會有任何交集的。


  “閑著無聊唄……”景星擎著酒瓶晃悠著,“貴哥跟攥玉出了遠門,煎餅和年年忙裏忙外的,就剩下我們兩個閑人,整天無所事事……從前在宮都還有生意可忙,現在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唉……我真是快被憋死了!”


  寧逸向後靠了靠,看著一手支著頭,一手摩挲著酒瓶的景星,覺得怎麽看都應景,冬日裏的美人,一張猶如羊脂白玉雕琢出的臉,黑緞般的長發,就這樣靜靜地不說話,要比平日裏還美上三分!

  “既然你喜歡做生意,為什麽不做呢?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做生意到哪兒都是做,隻不過做何種買賣,該應地而異。”


  “噗”聽寧逸一說,竇冰華一口酒險些噴了出來。“哈哈!小七,你真逗!你可知道景星做得是什麽生意?那得如何應地而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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