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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人才和工具

  子書流年帶著寧逸進了梧桐院,屏退了下人,子書流年一撩衣擺,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臣子書流年,見過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寧逸雖被子書流年突如其來的行為嚇了一跳,但是,也被他的認真勁兒逗笑了,轉念一想,臣下見皇子,這是禮節,自己在這種時候笑出來,實在不合適。


  “子書流年,我隻是區區一個可有可無的小皇子,你不必行如此大禮。”寧逸放開了抓住衣襟的手,伸手去攙扶,衣服又散了開來,子書流年抬頭,隻見寧逸的鎖骨上還留著齊越山留下的牙印。一時,兩個人都十分尷尬。寧逸趕忙攏緊衣服,子書流年則又趴回了地上。“起來吧……我不方便扶你……”


  “是。”子書流年站了起來。


  “對不起,你的拜帖……其實我……”幾日前,寧逸就收到了子書流年差人送來的拜帖,寧逸卻沒當一回事。今日要不是背出了那封拜帖,子書流年也不會認出自己。


  “臣明白,殿下不必介懷。”


  下人抬來了熱水,在內室的屏風後準備好了一浴桶的熱水,待人都退出去後,子書流年關上房門,回身,對著寧逸拱手道,“殿下,讓微臣伺候殿下沐浴吧。”


  寧逸聞言忙擺手,“不用不用,這點小事,我自己就可以。”


  “殿下……”子書流年抬起頭,神色有些為難,“這是做臣下的職責……”


  寧逸抓了抓頭,心說,自己是被那個臭男人嚇得有點過敏了,臣下伺候主上的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於是笑了笑,坦蕩地說道,“那就有勞了。”


  子書流年用白色布條纏起了寬袖,露出了白皙修長的手臂,輕柔地挽起寧逸的長發,小心地替寧逸褪去了外衣。


  “臣,就在這裏候著。”子書流年恭順地低頭站在了屏風外側。


  “殿下,殿下。”子書流年聽不見屏風內寧逸的動靜,便輕聲喚道。寧逸驚醒,一陣尷尬,自己居然就這麽毫無防備地睡著了……子書流年柔聲說道,“殿下,水變涼了,這樣會著涼的。”


  “哦,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寧逸從浴桶裏爬了出來,胡亂地擦了擦身體,穿上早已準備好的褻衣,走出了屏風。


  床鋪得軟軟的,還有一股暖香,寧逸滿足地將被子攏在胸口。


  “殿下早些休息吧,微臣先告退了。”


  “等等。”寧逸失笑,心說,這個人也奇怪,明明兩度求見,今天見到了,反而什麽都不說了。“我餓了,可有什麽吃的?”


  子書流年顯然沒想到寧逸會問他有什麽吃的,遲疑了一瞬,問道,“殿下想吃些什麽?”


  “粥,鹹的,我不吃甜食。”


  “微臣這就讓人去準備,殿下稍等。”子書流年說完便退了出去。再回來時,已經換下了之前伺候寧逸洗澡時弄皺的衣裳,換上了一身幹淨衣裳,手裏還端著個小方幾,方幾上擺著熱騰騰的粥。將方幾放到寧逸的麵前,子書流年垂首站在床邊。


  寧逸在心裏暗暗感歎,這個人真是既嚴謹又講究,臣下尚且如此,不知道上善親王究竟是個什麽樣子。寧逸莞爾一笑,說道,“子書流年,坐下陪我說說話吧。”


  子書流年順從地搬了張凳子到床邊,坐了下來。“不知殿下想說些什麽?”


  “噗……”一口粥險些噴了出來,寧逸這下終於還是憋不住了,笑道,“子書流年,你不累麽?你不累,我還累呢!你一邊恭順謙卑地侍奉我,一邊跟我打啞謎,這樣有意思麽?”


  “殿下果然聰慧過人!”


  “哼哼!”寧逸冷笑了兩聲,隻管自己低頭吃粥,“子書流年,明人不說暗話,你有求於我。”寧逸頓了頓,靠在了床頭,咬著勺子,又說道,“若不是如此,你何至於如此待我?公子逸是什麽貨色,整個宮都誰不知道?”


  “閭巷傳聞,微臣認為並不可信。”


  “那你信什麽?”


  “微臣信殿下!”


  我呸!我還信春哥得永生呢!寧逸在心裏暗罵。“子書流年,在我吃完這一盅粥之前,你必須說實話,不然,你永遠都不可能再見到我。”


  子書流年終於抬頭看向寧逸,那儒雅的樣貌,那一臉的笑意,猶如陽春三月的暖風,能吹到人心裏,吹散心頭的鬱結。寧逸避開了子書流年的視線,心說,你一個讀書人,賣什麽萌!


  “微臣之所求,在拜帖裏已經表達得清清楚楚了,殿下不是也早就了然於胸了麽?”


  “要我和你們抱團禦冬嗎?我也沒說不答應啊……”寧逸尷尬地往嘴裏扒了兩口粥,又說道,“但我不是沒條件的。”


  “殿下請說,微臣願聞其詳。”


  “我……我要活下去!”


  子書流年愕然,他怎麽也沒料到,寧逸竟然回提出這樣的條件。


  寧逸看向子書流年,認真地說道,“倘若國相能保證我的人生安全,我便願意去西郡國!”


  子書流年一撩衣擺,又跪了下來,鄭重地說道,“隻要殿下願意去西郡國,臣子書流年,定以身家性命護殿下周全!”


  寧逸抓抓頭,尷尬地說,“你別動不動就跪,隻要你能保證,我就信你。”嘴上這麽說,寧逸的大腦卻在飛快地運轉,心說,我早就上書給皇帝老爸了,要求和親,難道,子書流年不知道?唉……倒黴熊孩子,這下撞槍口了吧,不僅讓我送了個順水人情,還白撿了個保護人!哎呦,小爺我怎麽能混得這般如魚得水,真是不穿越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人才啊!


  “子書流年,我累了,你幫我送個信到昭延王府吧,就說我今晚留宿在易園了,不然皇叔會擔心,畢竟……我現在還在禁足期間……”


  “微臣這就去。”子書流年笑著拜別了寧逸,退出了房間。


  翌日一早,子書流年便親自駕馬車,將寧逸送了回去。秦煙等了寧逸一夜,急地哭了一夜,兩隻眼睛腫得像桃核。秦煙準備了簡單的早膳,寧逸禮貌地邀請子書流年一同用餐。子書流年將上表請求提前和親的事大致跟寧逸說了一下,並表示以後經常會來府裏叨擾,待詔書下來,就能啟程向西郡出發了。


  這邊,易園裏,五個男人圍坐著一桌用早膳。


  “年年可真殷勤,親自駕著馬車送人回去,這待遇,恐怕連攥玉都沒享受過……”景星喝著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詹大貴瞪了景星一眼。


  景星用帕子掖了掖嘴,委屈的做著小媳婦狀,就差沒擠出兩滴眼淚來了,“貴哥!大清早的就凶人家……”


  “乖,好好喝湯,我不凶你。”詹大貴無奈地哄道。


  齊越山放下手裏的碗,揉了揉額頭,“你們倆不想吃飯就滾出去!別大清早的就惡心我!”


  “誰惡心了?!你才惡心呢!是個人都喜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那個麵具算什麽?!大胡子,酒糟鼻,張飛眉,半夜看到,還以為撞了惡鬼了呢!”景星連珠炮似的朝著齊越山頂了回去,臨了還不忘對著詹大貴撒嬌,“貴哥!攥玉說人家惡心!”


  “乖,他是在誇你!惡心人也是一種才能!”


  “噗……”竇秉華實在憋不住了,一口湯噴了出來。


  “竇秉華!你笑什麽?!”景星瞪著竇秉華怒道。


  “沒沒,我沒笑你……”竇秉華捂著嘴憋笑。


  “你們竇家怎麽說也算是西境豪商巨賈,你吃東西能不能矜持點!”


  “不能!我這一年一直在吃藥,每日五餐清淡的都趕上和尚姑子了,好久沒見過這麽豐盛的早膳了!”說著,竇秉華又給自己夾了一塊水晶糕。


  “死瞎子,夾菜倒是利索……”


  “說誰瞎子?!”


  “都給我閉嘴!”齊越山忍無可忍地大喝了一聲。


  竇秉華和景星立時識相地閉上了嘴。這時,子書流年走了進來。景星忽然找到了新的話題,殷勤地招呼道,“年年回來啦,昨晚睡得可好?快來吃早飯!”


  “不必了,吃過了。”子書流年冷著臉,在桌邊坐了下來。


  景星眼珠一轉,接過下人端來的茶,親手遞到子書流年麵前,柔聲笑道,“年年喝茶!年年呀,昨夜的那位俊俏的小哥是你在宮都的朋友?”


  子書流年端起茶,呷了一口,淡淡地說了四個字,“萍水相逢。”


  坐在對麵的樓劍冰和竇秉華也好奇得緊,使勁對著景星使眼色,讓他接著問。景星心說,瞧你昨晚上那著急上火的樣子,恨不能把攥玉給生吞活剝了,還萍水相逢呢……不過,能讓子書流年這塊木頭動了凡心的,大抵也隻有那種謫仙似的人兒了,還真是朽木逢春啊!

  “好了!”景星還想接著從子書流年那裏套話,卻被齊越山製止了,“你不待在西郡,來宮都做什麽?”


  子書流年抬眼,瞟了齊越山一眼,“那你又來做什麽?”


  景星知道幾個人要開始談正事了,揮手屏退了下人,隻留下了詹大貴的貼身小廝多福,幫忙伺候茶水。


  “你要是為了和親的事情來宮都,那就不必了。”


  “攥玉!你應該知道公子逸的價值!”


  “我知道,公子逸是將來起兵的最好理由。”


  “既然知道,你還胡鬧?!”


  “不鬧了,你贏了,我聽你的。”齊越山冷笑著聳聳肩。在座的人都知道,齊越山露出這種表情時,就不會有什麽好事。


  “你……不娶徐漱蘭了?”子書流年也頗為驚訝。


  “徐漱蘭?”齊越山笑了笑,站了起來,欣賞著牆上的字畫,不以為意地說道,“徐漱蘭被我送給墨丘的突戎王了。”


  眾人皆是一頭汗……詹大貴開口解釋道,“攥玉才到宮都,西郡就有消息來,徐漱蘭的爹娘帶著她逃跑了,後來被我派去的人截住,她爹說,攥玉也好,公子逸也好,兩邊都得罪不起,所以才出逃的。”


  “那是她爹的決定,跟漱蘭也沒有關係啊,為什麽把她……”竇秉華是幾個人中跟徐漱蘭最熟悉的,徐漱蘭經常會寫信給竇秉華請教學問,竇秉華也算是她不怎麽見麵的老師了。


  “這種時候,她可以選擇死,卻不能背叛我。”齊越山轉過身來,看著竇秉華說道,“我一直覺得她是最適合做我妻子的人選,最後,她卻讓我失望了。”


  “你……!”竇秉華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了。一直以來,他始終以為徐漱蘭在齊越山心中是有著特殊地位的,今天,他才明白,原來,徐漱蘭隻是作為一個特殊的利用工具,才在齊越山心中占了個特殊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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