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往事如煙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二人就往回來了。
??蓮公少夫人走在前頭，她被侍女攙扶著走下橋時，不經意間瞥了一眼白果果。見她模樣靈秀，穿著體麵，倒不似個尋常丫頭，便笑問道：“姑娘你是？”
??白果果忙行禮道：“奴婢白果果，是劉夫人院裏的。”
??蓮公少夫人滿臉好奇之色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唇瓣微張地道：“真是個好名字，原來是你，竟然是你。”
??“什麽？”白果果嚇了一跳，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蓮公少夫人頓了一下，才隨意指了指她發髻上插著的三葉釵，微微一笑道：“你就是是安幸夫人新收的弟子吧，近日滿汴京都在瘋傳，今兒可算是見著真人了。”
??白果果一臉羞窘，連連擺手，道：“夫人謬讚了，不過是安幸夫人隨口一句話罷了，當不得真的！”
??蓮公少夫人雪白的指尖輕輕敲打了一下暖熱的紫銅手爐，頗有些意味地又打量了她一下，才施施然走了。
??陳眉大家這才磨磨蹭蹭的走過來，蹙眉問她：“你們在聊什麽？”
??白果果不可思議的一指自己：“蓮公少夫人剛才竟然說我被安幸夫人收為弟子了？還傳的滿汴京都知道啦？”
??陳眉大家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臉色如常的一點頭：“確有其事啊，我還以為你早知道了呢。正想著要提醒你一聲，選個黃道吉日好去拜見拜見安幸夫人，免得失了禮數，就不美了。”
??白果果扶著額頭，有些頭疼的歎氣，道：“哎呀，我還以為這是個心照不宣的玩笑話呢！”
??陳眉大家一本正經的道：“安幸夫人從不說玩笑話，向來是說到做到的。我想不出半月，你不去府上拜訪，她也會邀約你前往的。
??果兒，或許你不在意，可你的周圍確實發生了些變化。你不覺得最近你的活計變少了，時間寬裕多了嗎。
??你可以陪著我逛王府，用上好的銀霜炭，這都不過是上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罷了。”
??白果果小臉一白，她從沒想過這些。
??“其實我很羨慕你不走心的，”陳眉大家摸了下她肉嘟嘟的臉頰，一個字一個字的歎息道：“不知道，不在意，不琢磨。”
??白果果捂臉：“眉姐姐，你這是在誇我還是損我呀！？”
??陳眉大家笑著搖搖頭，“你呀，也就仗著自個兒在王府。如若不然，早就被那些好奇心作祟的大家小姐們抓進府裏頭圍觀了！”
??白果果心肝一顫，越發堅定的決定等過了冬，再慢慢的打算離開王府的事情。
??等逛完了園子，手爐也漸漸涼了下來。
??白果果將陳眉大家送出王府，在她上馬車之前，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了一句：“眉姐姐，你和蓮公少夫人認識嗎？”
??陳眉大家頓了下腳步，才慢慢的轉過身來，走到她麵前，一臉溫柔而釋懷的笑道：“不過是年少懵懂，一時錯愛了人，枉顧了終生罷了。”
??白果果一琢磨便想通了其中的隱情，她有些心疼的拉起了陳眉大家的素手，搖了搖，嘟嘴道：“眉姐姐這麽好的一個人，以後一定會遇見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你的人的！”
??陳眉大家忍不住就笑了，“你啊，慣會胡說的。我一個人自在慣了，反而覺得安心，並不想成親，受世俗禮教的約束。”
??白果果也認同的一點頭，不過她接著又說道：“原我也是這般想的，天下男子負心多，何苦為難我一人。
??可是，當你真的遇上那麽一個人的時候，就會身不由己，心念意動，奢求著白頭偕老，一生一世一雙人。
??索性，我也想明白了。我決定追隨本心，順勢而為，一切自有天意的安排。
??所以，眉姐姐，如果你哪天當真遇上個值得托付的，就莫要拒人於千裏之外，給別人一個機會，也是對自個兒的交代。”
??陳眉大家笑著點了點頭，“如果真有那麽一個人的話。”
??說完，便別了白果果，上馬車走了。
??白果果等馬車走遠了，才轉身回了王府。
??回到紫嫣軒後，夏嬤嬤喚她到門口的廊下說話。
??“今時不同往日了，你這丫頭是個有造化的，能入得了安幸夫人的眼。”夏嬤嬤不鹹不淡的說道：“剛兒，安幸夫人派人送來了帖子，說是會通知你下月入府一敘，還問了句夫人何時放契的話。夫人讓我問問你的打算，如果你有意離開王府，她就還了你的契書，好歹主仆一場，她就成人之美，讓你風風光光的離開王府。”
??白果果心裏一喜，忙笑道：“謝謝夫人，如果可以的話，我自是要離開王府的。我原也不是奴仆出身，不過一時落了難，被人牙子撿了去。全賴夫人，才有今日的幸運。”
??夏嬤嬤滿意的點點頭，“還算你有良心，你隻管放寬心，明兒夫人便會稟明王妃，上府衙為你解了契書，從此，你就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談婚論嫁，自可做主。隻日後出息了，也不可望了夫人的恩惠才是。”
??“是，一切聽夫人的。”
??“嗯，明日後，你就不是夫人的丫鬟了，念你初來汴京，人生地不熟的，夫人自會求王妃，讓你先在中庭長廊那裏的客房暫住一段時間，隻等過了冬，找到了住處，再搬走也不遲。”
??“是。”白果果感激的連連道謝。雖計劃趕不上變化，可能早一步脫離了奴身，還能有一屋一瓦遮風擋雨，已經是少有的幸運了。
??她真應該感謝安幸夫人的垂憐，讓她能這般輕而易舉的達成心願。
??白果果便跟著夏嬤嬤進了內室向劉夫人道謝。
??歆兒對她點了點頭，滿眼的笑意。
??茜兒則是有些冷淡，愛答不理的。
??劉夫人又重複了一邊夏嬤嬤的話，末了，才扯了下嘴角，歎息道：“從前隻在書中讀到過，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典故，今個兒可算是親眼看著了。
??你是個有福之人，跟了安幸夫人，自會有一番新天地。我啊，就不枉做小人了。歆兒，你去給果兒取一百兩銀子，就當是我們主仆一場的情分。”
??歆兒笑著去了。
??茜兒有些看不過眼的插嘴道：“夫人偏心，奴婢要嫁人了，夫人才隻給了我三十兩的嫁妝！”
??白果果扭頭問她：“茜兒姐，你要嫁人啦？”
??茜兒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冷笑道：“是啊，我遠不如妹妹會做人，上趕著巴結上了安幸夫人。我啊，隻能找個老實本分的人，過過小日子了。倒是妹妹你，仔細風大，吹翻了身就不好了。”
??“嫁了也好，”白果果沒理睬她的尖酸刻薄話，隻小聲嘀咕了一句，“大家都安生了。”
??“你說什麽？”茜兒見她動了動嘴皮子，沒聽清說了什麽，便叉著腰，皺眉大聲問道。
??白果果心虛的眨了眨眼睛。
??“好了，都少說一句吧。”夏嬤嬤轉頭就對茜兒嗬斥了一聲，道：“多大的人了，還這麽使小性子。不是我說你，茜兒，你才服侍夫人多長時間啊，這心還沒捂熱乎呢，就急著要出府嫁人了。要不是夫人心善，早把你發賣出去了，你還得寸進尺，不知感恩。”
??茜兒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的，臉憋得通紅，她雖心裏不服氣，可礙於主仆之別，還是咬牙低下頭道了歉。
??劉夫人揉了揉額角，揮了揮手：“好了，都退下吧，吵的我頭疼。”
??茜兒一跺腳就跑出去了。
??“夫人，你瞧瞧她，越發的沒規矩了！”夏嬤嬤一臉嫌棄地搖搖頭。
??劉夫人神色自若地笑道：“許是恨嫁了吧，且由著她去吧，我這裏不養無用之人。”
??白果果看著茜兒的背影，有些擔憂的顰起了眉頭。
??她也忙行了一禮，轉身追著茜兒出去了。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