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開

  白果果回到屋子裏時，茜兒還在呼呼大睡。她趕緊將三張十兩的銀票折成小方塊，塞進她脖子上戴著的白菜蘿卜吊墜裏。


  ??那白菜蘿卜吊墜是她父母給她的生日禮物，不值幾個錢，圖個新奇有趣。


  ??吊墜外表劣質暗淡，十分不起眼，但內裏卻暗藏玄機。順時針旋轉三下，逆時針再旋轉三下，會觸動一個小機關，擰開來裏麵可以放一丁點米粒大小的東西，但足夠了。


  ??做完這些，白果果緩了口氣，終於有點銀子傍身了。她舒展開眉頭，喝了口冷水壓壓驚，然後窩在床上眯一會。


  ??等茜兒醒過來時，日頭已經偏西了，她見白果果還窩在床上小憩，忙推了把她。“快起來，你個小懶貨！”


  ??白果果揉著眼，嘟噥著：“什麽嘛……”


  ??茜兒卻不再理她，緊著收拾自個的東西。“快些吧祖宗，等會可沒這功夫管自個的事兒了！”


  ??“我又沒什麽可收拾的，”白果果將放在床頭當枕頭的包袱拍了拍，歪著頭對她笑了一下。


  ??茜兒搖搖頭，一扭身打起簾子往外走，笑道：“我去看看夏嬤嬤有什麽要交代的，你且等著。”


  ??這一等，就等到了掌燈時分。


  ??……


  ??六月六，細雨，無風。


  ??在這一天，西四鎮上劉府的大小姐，天沒亮就出了府，默默地乘上了頂轎子，由王爺的侍衛一路開道，護送到了停在碼頭的貨船上。


  ??劉府門前如同每個清晨一樣安靜，野貓子夜歸回來，嗖地一下爬上盤山牆，貓回了窩。


  ??隻有劉府的大小姐沒了歸路，風雨裏無人相送。


  ??劉拂九沒帶嫁妝，除了五百兩銀子傍身外，隻有小廝拉了兩車的用慣了的物件。她是劉夫人娘家弟弟得罪貴人的賠禮，劉夫人命令她把銀票交給她的弟弟打點人情。


  ??夏嬤嬤和歆兒坐在馬車裏，看著行李。


  ??白果果和茜兒一左一右走在轎子兩邊。白果果抬頭望著陰雨綿綿的天空，空中浮著幾片稀薄的灰雲，不見一絲陽光，霧蒙蒙的。


  ??一行人走過去，驚飛了樹上棲息的鳳凰。鳳凰怒而飛起，抖落了滿街的綠葉。


  ??白果果直直地望著鳳凰消失在遠方。她舉起手，手心接著空中滴落下來的雨水。絲絲涼意，潤濕心頭，她感覺自己離自由又更近了一步，不由得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人的悲喜從不相通，轎子內外，自是兩番天地。


  ??……


  ??西四鎮在汴京的西南邊，這裏一年四季分明，春夏秋冬都是過足了的。


  ??現下正是最炎熱的季節，雨水停了一刻鍾，日頭便升上了中空，碼頭的分河水幾乎都要沸騰起來了！

  ??劉府建在鎮子東邊的平山頂上，本就離著遠，得走好大一段路才能到達鎮中心。而西四鎮上唯一的碼頭，就在最西麵。這一東一西的，來回少說也得走上一個半時辰左右。


  ??等到了碼頭，別說轎夫累的直不腰來，就是白果果和茜兒也整個垮了下來。


  ??岸邊除了準備起航的船夫在快速地往上運送著貨物外，還有搬夫在樹根下搖著蒲扇納涼等活。


  ??見劉拂九一行車馬走過來，曉得是個肥差，幾個大老粗忙爭著過來搶活幹。


  ??護衛們隨便指了幾個搬夫往船上搬東西後，吩咐了快步走過來的夏嬤嬤幾句，便先行登船了不提。


  ??夏嬤嬤從袖子裏掏了幾塊碎銀給搬夫們分了，一邊低頭用衣袖蹭了蹭汗水，眯縫著眼衝白果果和茜兒叫道：“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快扶小姐下轎子！”


  ??白果果貓著腰，大口大口地喘個不停。汗珠子劈裏啪啦地往地上砸，她頭暈目眩、心慌惡心的，哪裏聽的清夏嬤嬤說了什麽，她緩了半天，才勉強直起身子來。


  ??倒是茜兒，眨眼的功夫就恢複了活力，手腳麻利地扶著劉拂九下了轎子，還貼心地拿了頂帷帽，給她戴上。


  ??劉拂九為此多看了她一眼，由著她攙扶登上船。


  ??白果果抬起頭來的時候，劉拂九一行人已不見了影子，她東張西望了半天，正想著是不是該抹腿跑路呢，回頭間突然看見人牙子的車隊緩緩路過。她一個激靈，馬上提起裙擺跑上了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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