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皇後
皇宮。
趙榮棠和穆錦聞進了禦書房。
明元帝一早就在等著了，聽說五殿下進了宮手裏的書都看不下去，兩人進去的時候他正在禦書房內來回踱步。
“兒臣參見父皇。”
明元帝看著台下的兒子行了禮，抑製住自己的情緒，故作輕鬆嗯了一聲：“起吧。”
趙榮棠起來立在一旁，也不說話，明元帝倒是憋不住了：“臭小子，見著你父皇也沒甚想說的？”
趙榮棠十分誠懇搖了頭，氣得明元帝火氣直竄腦門。
估計上輩子他們是冤家，不見覺得愧疚想念，見著了他又這般氣自己，恨不得拉出去把他打一頓。
“陛下喜怒。”父子兩人僵持著穆錦聞發聲了，“五殿下長途跋涉許是累了。”
這就是明元帝喜歡穆錦聞的原因，不結黨營私，還懂時勢，知道什麽時候該給他台階下。
明元帝正要說上兩句拉進一下父子感情，不想趙榮棠突然說道：“穆大人說的是，長途跋涉的確勞累，兒臣怕是不能陪父皇了，這便去休息，待重振精神再拜見父皇。”
說話就要離去，被明元帝一嗓子吼住了：“你給朕站住！”
趙榮棠停下，卻偏著頭不看他。
“你要與朕置氣到何時？”
“兒臣不敢。”
“朕看你膽子大得很，那事都過去幾年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
“兒臣心胸狹隘，算不了。”
明元帝氣得又是一哆嗦：“你怎如此固執！”
趙榮棠麵無表情，看著書案上的那座玉璽：“可能是隨了您吧。”
“你！”
明元帝抄起手邊的東西就要砸過去，不知想到了什麽又忍了下來。
“皇後許久未曾見你，甚是想念，一會兒過去給她請個安，她有話對你說。”
趙榮棠眸子裏閃過一絲譏諷：“皇後娘娘可真可憐，掌管六宮的權利都讓給了魏貴妃，卻還要被父皇逼著給那對母子做說客。”
“聽說太子正在給魏貴妃操辦生辰宴？”
說話間諷刺絲毫不遮掩，直看得明元帝麵色陰沉。
再這般說下去父子兩人估計又要吵起來，穆錦聞連忙說道：“五殿下孩子心性，說話耿直了些，陛下莫要與他置氣。”
皇上輕哼：“錦聞說得沒錯，你就是長不大的孩子，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找個人好好約束你了，等我給你相看了合適的人家，你就早早……”
“兒臣還有要事，先告辭了。”
趙榮棠似乎沒了耐心，說完直接轉身離開了，氣得明元帝吹胡子瞪眼地罵了好一通。
穆錦聞：“當年三殿下錯信了小人，造成的損失差點令西南十萬大軍覆滅，五殿下愛兵如子，自然心有芥蒂，不過殿下隻是嘴硬，心中憤懣無處排解，耍耍孩子脾氣罷了。”
“你就替他說好話吧。”明元帝無奈輕笑。
“不管是當年他母親和那兩個孩子的死，還是平日偏袒延兒，朕都有愧於他，若是他一直這幅脾氣，日後沒人能護得住他了。”
穆錦聞適時說道：“皇上千秋鼎盛，定能護五殿下一世周全。”
明元帝被哄得心情平穩了下來，又跟他說了一會兒話，這才讓他離開。
“小五回京後去了何處？”
小黃門垂首：“城安街，桂林巷。”
“那是何處？”
“班老板的住處。”
“可是申城陳州放糧的那個班老板？”
小黃門頷首，明元帝眉頭微蹙：“查查那戶人家平日和小五有何聯係。”
禦書房外。
穆錦聞出來時趙榮棠還沒離開。
“五殿下在等微臣？”
趙榮棠側頭斜斜看著他：“我不管你到底在幫他做什麽，但我警告你，離妱兒遠一些，若是你傷她半根汗毛，我定親自手刃了你。”
穆錦聞被他眼裏的陰狠看得一怔，不由懷疑，他接近嬌嬌難道隻是因為單純的喜歡，而不是在利用她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等他弄清楚趙榮棠已經離開，隻留給他一個冷硬的背影，直到那道紅色身影消失，穆錦聞才收回視線。
趙榮棠去了後宮，直奔著皇後的坤寧宮。
趙榮華一早就在宮門口等著了，遠遠看見趙榮棠興奮跑了過去，但是到了跟前又露了怯，摳著手指頭，小心翼翼叫了一聲：“五哥。”
趙榮華比趙榮棠小三歲，年紀和班妱差不多，雖然從小相處少，但是因為是皇後所出，趙榮棠對她平白多了幾分好感。
“六妹。”
趙榮華抿嘴含笑：“母後知道五哥回京，一早就等著了。”
盡管有好感，但是趙榮棠做不到像是對班妱那樣熟絡自然，淡淡點頭後便跟著她進了坤寧宮。
趙榮棠的母妃和秦貴妃和皇後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手帕交，秦貴妃死後皇後把趙榮棠視如己出。
皇後久居深宮常年禮佛，坤寧宮的大門甚少開啟，有時太子和六公主前來請安都會被拒之門外，隻有趙榮棠來的時候坤寧宮的大門是隨時為他打開的。
坤寧宮如往常一樣冷清，趙榮棠剛一進宮門就看見了站在大殿門口的皇後，都說魏貴妃貌若天仙，然而他卻覺得皇後才擔得起天仙這個名號，此時的她麵上未施粉黛，隻著一身素衣，頭發聚在腦後挽成婦人髻，雖已三十，卻還是如雙十婦人般年輕，又一身修行者的裝扮，往那裏一站，當真如那衣袂飄飄的仙人。
趙榮棠快走幾步到了跟前：“兒臣回京，給母後問安。”
說著就要跪下，卻被一雙保養得宜的手扶起。
“這次怎如此長時間才回來，可是軍營遇見了麻煩？”如她給人的感覺一般，聲音也清冷得讓人有距離感，隻是這份清冷裏又帶著隱忍的擔憂。
“沒有麻煩，是兒臣不想回來。”
想到他和皇上的緊張關係，皇後眉心微蹙：“屋裏說。”
說完見趙榮華也要進去，又說道：“我與你五哥有話要說，去別處玩。”
趙榮華麵上一陣失落，不過還是聽話離開了，隻是走出兩步又不甘回頭，正好看見皇後對著趙榮棠輕聲說話，麵上的笑容是從未對她有過的溫和。
“皇後娘娘對五殿下比對公主都要好呢？”身後一位宮女小聲說道。
趙榮華收回視線，麵無表情：“你是新來的？”
小宮女頷首：“回公主，奴婢剛從儲秀宮分配過來的。”
“真遺憾。”趙榮華搖了搖頭，不等小宮女明白什麽意思，就聽她繼續說道，“剛來就要走了。”
小宮女怔然，趙榮華已經帶著人離開，隻留下小黃門睜著細長的眼睛看著她：“在主子身邊伺候就得要管好自己的嘴，這些道理貴妃娘娘沒有教你麽？”
小宮女驚駭瞪大了眼睛：“你要幹什麽，我可是貴妃娘娘的人。”
“這話可不能亂說，被人聽去了還以為貴妃娘娘指使你挑唆六公主和皇後娘娘的關係呢。”
小黃門說著麵上露出些不耐煩：“走吧，跟咱家去一趟浣衣局。”
小宮女嚇得麵色頓時，哭訴著求饒，然而回應她的隻有小黃門冷肅的一張臉，以及六公主已經走遠的背影。
果然如傳言般一樣，六公主身邊的人都是皇後親手教出來的，貴妃娘娘根本插不進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