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遇難

  班妱再也睡不著,腦海中全是跑堂說的那些話

  塌方,錦衣衛救人……


  能讓李創稱呼大人又著急的人,難道是穆錦聞?


  剛剛吩咐人找大夫,受傷了?


  想到跑堂說的那個被壓在滑石下麵的人班妱心裏一緊,坐起來出了門。


  三樓都是上好的客房,平日極其安靜,然而今晚樓道裏站滿了人,個個都像是落湯雞,沒有一個是幹爽的,盡管十分狼狽,但還是能通過衣裳的樣式和繡春刀認出來他們的身份,其中還有幾個眼熟的,是以前在穆錦聞身邊見過的。


  聽見開門的聲音所有人都警惕起來,視線齊齊落在班妱身上。


  李創正在低聲跟手下吩咐事情,聽見動靜也抬起了頭來,見是班妱先是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


  “班姑娘?”


  班妱原本還在懷疑,看見他是真的確定了。


  “你們怎麽來延州了,穆大哥呢?”


  說著看向那扇緊閉著的房門,心裏的不安更強烈。


  “大人在房間,班姑娘要見嗎?”


  班妱還沒回應,房門突然被人打開了,穆錦聞從裏麵走了出來。


  “嬌嬌?”顯然他也沒想到在這家客棧遇見班妱。


  班妱上下打量著他,除了身上的衣服濕透了,頭發有些淩亂,並沒有受傷的痕跡,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來延州做生意,正好住在這家客棧。”


  穆錦聞想到什麽頓了頓:“我們來延州的路上碰到了位熟人遭遇塌方,我們把他救了回來。”


  班妱剛鬆懈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如果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穆錦聞不會特意跟她說。


  越想班妱越緊張,甚至不敢繼續想下去,控製不住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誰啊?”


  “宋恒。”


  班妱覺得有一瞬間心跳是停止跳動的,更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誰?”不死心又問了一遍。


  “宋恒,他來延州找你,路遇塌方被壓在了滑石下麵。”


  轟一聲,班妱覺得腦袋如遭鈍擊,然後一片空白,好大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他人呢?”


  “房間。”


  穆錦聞攙扶住她的胳膊,班妱揮開他衝了進去,然後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的人,渾身上下都是泥,隻有臉上的泥被弄掉了,勉強可以看清他的樣貌。


  班妱像是被人突然抽去了渾身的力氣,腿不由軟了下來,穆錦聞手疾眼快把人扶住。


  “他怎麽樣了?”班妱緊緊拽住他的衣袖,不敢上前一步。


  “已經搶救過來,大夫也去叫了。”


  看著她煞白的小臉,穆錦聞心裏也跟著難受,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已經沒事了,別擔心。”


  “大夫什麽時候到。”


  穆錦聞看向李創,後者趕緊說道:“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了。”


  班妱知道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深吸一口氣:“我想要盆熱水,再要一身幹淨的衣裳。”


  李創極有眼力見,趕緊吩咐手下去辦。


  熱水客棧早就有所準備,衣裳也很快弄來了。


  “穆大哥帶人出去吧,我給他清理一下。”


  意識到她要做什麽,穆錦聞眉心幾不可查蹙了一下:“讓他們弄,你跟我出來。”


  說著給李創使了個眼神,李創趕緊說道:“班姑娘放心,他們手腳麻利,很快就會清理好,您是姑娘家不方便,還是您出去吧。”


  班妱還要說什麽,不等張口就被穆錦聞拽了出去。


  “嬌嬌幫不上忙,還是與我在外麵等著。”


  胳膊被他禁錮住,班妱動彈不得。


  “我不進去,穆大哥先把我鬆開吧。”


  穆錦聞鬆了手,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宋恒為何會來延州?”


  “不知道。”


  見她的心思全都在關上的房門裏,根本沒有心思回答他的問題,穆錦聞隻好放棄。


  大夫很快就來了,被李創請了進去,好大一會兒才出來。


  “病人口鼻進了淤泥,不過好在清理及時,已經沒有大礙,調養一陣便可恢複原樣,隻是我查看病人脈象,發覺病人肝火積鬱,怕是憂思過重,需要好好開導,莫要造成不可挽救的後果。”


  聽著宋恒沒事班妱鬆了一口氣,又聽大夫後半句心口又悶住了,大夫一走趕緊進了房間,錦衣衛已經給他換好了衣裳,渾身上下清理了個遍,就連頭發也都洗幹淨,他正清淺地呼吸著。


  班妱懸著的一顆心慢慢安穩,這才發現穆錦聞身上還穿著濕透的衣服沒有換。


  “穆大哥,您還是快些去換身衣裳,別惹了風寒。”


  穆錦聞沒有動,而是認真看著她:“這下放心了?”


  班妱一頓,說不出來感動,穿著一身濕衣裳就為了等她放心?

  “謝謝穆大哥,謝謝您救了宋恒的命。”


  說著班妱就要行禮,卻被穆錦聞攔下了:“嬌嬌要是與我客氣,我會覺得嬌嬌不把我當大哥。”


  班妱垂眸,悶聲道:“不管如何我還是要謝謝您的。”


  如果沒有他宋恒或許早就……


  一想到這種可能就心悸得厲害。


  不管穆錦聞接近她是何目的,這份恩情她是永遠也不會忘的。


  穆錦聞去換衣裳了,班妱坐宋恒的床前,一眨不眨看著他,餘悸消散,剩下的隻有迷茫和無措。


  她該如何麵對宋恒的感情?

  班妱坐到天亮,穆錦聞勸過好幾次都是無果而返,最後也隻能由著她去了。


  宋恒醒來的時候下了一夜的雨也停了,班妱被穆錦聞強行叫去大堂用早飯,隻有十二在房間裏守著。


  宋恒睜開眼,渾身疼得難受,口腔裏全是泥土的味道,還有沙礫在摩擦。


  他記著自己在去延州的路上,外麵下著大雨,隻聽一陣轟隆聲,隨即是車夫和馬兒的驚呼,然後一陣天翻地轉他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醒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他一跳,順著聲音看去,十二正站在窗前,斜著眼睛看著他,眼裏是一如既往的不喜。


  “她呢?”聲音像是被沙礫摩擦過一般,粗啞難聽,更拉扯地喉嚨撕裂般疼痛。


  “樓下吃飯。”


  見他要起身,十二有些不耐煩了。


  “好好躺著,別再給她添麻煩了,因為你她昨日一夜沒睡。”


  宋恒動作一頓,躺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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