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大雨

  班妱和十二離開了,宋恒沒有去送,周氏覺得奇怪,直覺兩人吵架了,小心翼翼敲開了他的房門。


  房門推開,入眼的是地上被摔斷脖子的小鴛鴦。


  周氏驚詫,連忙撿起來,再看看正在書案前讀書的宋恒,試探道:“好好的東西怎麽碎了?”


  宋恒語氣平淡:“不小心摔了一下。”


  可碎裂的程度怎麽看也不像不小心摔了一下。


  周氏心裏嘀咕著,把小鴛鴦殘骸放在了書案上。


  “既然壞了就扔了吧。”宋恒說道,語氣平淡得讓人聽不出來一絲波瀾。


  周氏仔細看著他的神色:“方才早飯聽著你和妱兒起了爭執,為了何事?”


  宋恒把書放下,抬頭看過來:“我們沒起爭執。”


  他眼睛曆的認真太過鋒利,周氏一度懷疑早飯時是自己聽錯了。


  “……你若是有心事跟娘說,別一個人憋著。”


  上次因為誤會妱兒和趙大人在一起,若不是他氣到吐血,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對妱兒的心思,這孩子從小就聰慧,卻也極其執拗,一旦認定的事就不會更改,更是因為如此,什麽事都憋在心裏,從不對外人說。


  宋恒含笑:“我沒事,娘不用擔心。”


  盡管他這樣說,周氏還是不放心,剛要說什麽,宋恒突然起身:“國子監還有事,先回去了。”


  “昨日才剛回來。”怎麽說走就走了?

  “學業繁重,回去讀書。”


  周氏欲言又止,想問是不是跟早上與班妱吵架有關,可是怕惹他不樂意,到了嘴邊又不敢問出來。


  然而離開桂林巷,宋恒並沒有去國子監,而是挎著包袱直奔百果鋪。


  錢掌櫃看見宋恒趕緊請他進去,宋恒站在門外不動:“你們老板呢?”


  “已經出發去延州了。”


  走了?


  見他挎著包袱又一臉失落,錢掌櫃不由疑惑:“宋公子找我們老板可是有急事?”


  宋恒沉默一會兒,不顧他的問題轉身離開了。


  而與此同時,穆錦聞同樣收到了班妱離京的消息。


  “我還以為她會來找我問清楚,不想就這樣離開京城了。”


  想到什麽看向李創:“三皇子和太子派去暗中調查她的人怎麽樣了?”


  “大人放心,我們的人都處理好了,他們絕對調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李創小心翼翼瞧著他的臉色:“小的鬥膽,特別想知道您為何要幫她?”


  穆錦聞似乎想到了什麽,冷峻的臉龐被柔和取代,盡管什麽也沒說,李創卻看明白了。


  大人這是愛得不可自拔了。


  “可您會為了她而卷入儲位之爭。”


  值得嗎?

  穆錦聞撫摸著手背的疤痕,麵色逐漸冷淡,最終也沒給出李創答案。


  不隻過了多長時間,李創剛要退下,穆錦聞突然抬起頭來:“去一趟延州吧。”


  “啊?”李創怔了一瞬,隨即明白過來,“您要去延州找班姑娘?”


  迎上那道不容置疑的眸子,李創慫了,趕緊吩咐人去準備馬和行李。


  兩日後。


  班妱和十二已經在延州休息了一晚,一早就去看土地,和負責人商量種植果樹,忙活了一整天,回到客棧已經累得飯都不想吃,不過還是被十二強拉去樓下吃了兩口,正要上樓洗刷睡覺,外麵突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點急急落在地上,不一瞬地麵便濕透了。


  “若是雨下得大了,明日我們就能好好休息一天了。”


  十二挑著眉梢看著她:“怎麽覺得您來延州不像是為了生意?”


  “不是為了生意還能為什麽?”班妱看著門外的雨簾,漫不經心說著。


  “若是這雨一直下,您就一直在延州待著?”


  “不然呢,還能冒雨趕路不成。”


  十二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您在顧慮什麽?”


  那日早上宋恒和她的談話她聽得一清二楚,不是喜歡宋恒嗎,為何聽見他的心意卻嚇得逃似的離開了家?

  班妱直直盯著門外,淩空突然一聲雷鳴,嚇得她身體本能一陣瑟縮。


  “他將來是要入朝為官的,怎麽能喜歡我。”


  “我可是他的姐姐啊。”


  “又沒有血緣關係。”


  “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姐姐,他絕對不能因為我而被人詬病,宋家對我有恩,我不能恩將仇報。”


  坐在大堂裏看了好一會兒雨,突然起身:“吃好了,我上樓休息了。”


  這雷打得她心慌,還是回去睡覺得好。


  剛要上樓,大堂裏突然進來一個渾身濕透的人。


  “他娘的,這雨也忒大了。”


  此人穿著客棧跑堂的衣服,剛從外麵回來,從懷裏掏出來一疊油紙,找了抹布擦幹淨了手這才把油紙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封信,見信封並沒有被雨水打濕這才鬆了一口氣。


  “掌櫃的,京城來的信。”


  掌櫃正在撥弄算盤,聞言趕緊接了過來,淋成落湯雞似的人還在咒罵著:“他娘的,真是遭了災了。”


  “什麽災?”另一位泡湯的一邊給他遞棉帕一邊問道。


  “剛剛聽驛站的人說城外一百裏地的鎮上昨日夜裏就在下雨,一直下到現在,莊稼地的裏的水都無處可淌,到城裏的路也出現了塌方,有人遇了難。”


  “那馬車都被滑石漫了頂,車夫倒是見機跳下來躲過一劫,也不知道裏麵的人還在不在,好像還是從京城來的車輛,碰巧路過的錦衣衛正在救人呢。”


  班妱離開的動作一頓,不由看了一眼外麵密得已經看不清景象的雨簾,不知為何心裏惴惴不安,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


  十二也起身到了她的跟前:“錦衣衛何時如此熱心腸了?倒是奇怪。”


  班妱揣著一顆不安定的心上了樓,明明身體已經累到極致,卻如何也睡不著,外麵還在打雷下雨,一聲聲像打在人的心口,讓人惶恐不安。


  後半夜雨勢小了下來,雷聲停了,班妱迷迷糊糊終於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被外麵的嘈雜聲吵醒,好像是有人連夜趕路過來住客棧。


  “快去找大夫,再給大人找身幹爽的衣服。”


  班妱翻了身準備繼續入睡,一道熟悉的聲音鑽進了耳朵裏,剛醞釀起來的困意瞬間被擊退。


  這聲音她熟悉,是錦衣衛同知李創,他的聲音極具特色,很容易辨認。


  李創不是應該在京城嗎,為何到延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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