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助攻
班妱回到江州，本來滿懷欣喜期待，可是迎接她的隻有緊閉的大門和滿院的漆黑，家裏一個人也沒有，還是住在隔壁的鄰居聽見了動靜出來跟她說他們去了京城，連大黑二黑都帶走了。
他們去了京城，沒有跟她知會……
知道或許裏麵有什麽誤會，或許是她錯過了他們的書信，但是被拋棄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的時候心裏還是忍不住一陣緊縮。
當天晚上班妱失眠了，輾轉反側如何也睡不著。
沒有阿娘和宋恒的地方怎麽算得上是家呢？
第二日常鶯鶯過來才發現她們回來了，不由驚訝：“班姐姐沒有遇見宋舉人和周姨嗎？”
班妱疑惑，一問才知道他們去申城找自己。
原來沒有被拋棄。
沉悶了一晚上的心情終於暢然了。
不過一想到他們隻是路過申城去京城，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心裏說不上的煩悶。
她不想去京城，盡管知道班餘已經死了，她對京城還是莫名有一種排斥情緒。
常鶯鶯見她表情一會兒明朗一會兒沉鬱，心裏不由奇怪，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了。
“班姐姐，怎麽了？”
班妱含笑：“沒事，你先忙，我去其他鋪子裏瞧瞧。”
十二跟上她：“不打算去京城？”
班妱沉默了好一會兒：“在考慮。”
見她不願意多說十二也不再多問，兩人去其他鋪子裏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正好已經午時了，想著回到家也沒有人陪她一起吃飯，索性帶著十二去了聚豐酒樓。
卻不想在裏麵遇見了熟人。
薛明月和薛夫人。
薛明月也是一怔，隨即麵露微笑，打了一聲招呼。
班妱上前行禮，看著兩人像是剛吃完要離開。
但是薛夫人極其熱情，並沒有要走的意思：“聽聞班姑娘前幾日去了申城，幫了災區大忙，我家老爺可是每日都要把班姑娘誇讚一番呢。”
記得剛來江州去府上拜謁，她的態度還是不鹹不淡，如今過分的熱情讓班妱有些受不住。
“大人過獎了，我隻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因為薛明月和宋恒之間的事班妱不想跟她們多說，但是奈何薛夫人一直有有意與她攀談，讓她根本脫不開身。
“聽聞宋舉人去了京城，明朗也在京城讀書，他們兩個一向交好，或許還能互相照應。”
薛夫人一開始是瞧不上農戶出身的宋家，可是如今宋家人不一樣了，不僅出了一個舉人，而且班妱還把生意做到了申城，老爺說班妱的善舉一定能得到朝廷的注意，或許會有封賞，屆時宋家人可就平步青雲，不是一般人家能攀得起的。
想著宋舉人前途無量，薛夫人心思更加活絡，總想著把自己女兒和宋恒湊做一對。
這也是他家老爺的想法。
班妱視線落在薛明月身上，她正笑盈盈看著自己。
薛明朗和宋恒之間的矛盾看來隻有她知道，而她也不想讓薛夫人和薛知府知曉。
想來也是，若是說了她和宋恒之間就又多了一層阻礙。
班妱回笑，說了兩句客套話，見機連忙說道：“夫人和薛小姐一定還有要事，我便不打擾二位了。”
話音剛落不想胳膊突然被人抓住，薛明月含笑看向薛夫人：“我想跟班姐姐單獨聊聊，娘親先回府吧。”
班妱眉心幾不可查蹙了一下。
這薛姑娘可真霸道，都不問她願不願意與她單獨說話。
薛夫人樂意看女兒跟未來小姑子促進感情，笑著帶著丫鬟離開了。
薛明月鬆開了班妱的胳膊，微微欠身：“突然冒昧邀約，還望班姐姐見諒。”
“薛姑娘有什麽要與我說的？”
想到那隻小鴛鴦班妱心裏就難受，後悔今日出來吃飯了。
薛明月含笑：“我們雅間裏說。”
她和薛夫人剛從雅間裏出來，說罷又轉身進去了，班妱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過去。
薛明月讓人把殘羹剩飯都撤了，又吩咐小二重新上菜。
“班姐姐想吃什麽？”
班妱是餓了，但是並不想跟她一起吃飯。
“不勞薛姑娘破費了，有事您還是快些說吧。”
語氣中已然透露出來了不耐煩。
薛明月頓了頓， 揮手讓小二出去了，又看向十二。
“薛姑娘但說無妨。”她和薛明月之間沒有什麽話是十二不能聽的。
薛明月垂下了眸子，幽幽說道：“班姐姐知道哥哥與宋公子為何決裂嗎？”
班妱隻覺得宋恒和和薛明朗之間是有矛盾存在，決裂二字卻覺得有些過了，不過更加好奇宋恒和薛明朗之間發生了什麽。
“薛姑娘知道？”班妱反問。
薛明月抬起眸子，唇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隻是眸子裏一絲親近之色也沒有，讓班妱不由想起對她的第一印象，清冷孤傲。
“哥哥與宋公子說考上舉人後便跟班姐姐求親，宋公子像是被觸了逆鱗，從此便不與哥哥說話了。”
見班妱愣住，薛明月笑了：“看來宋公子沒有和班姐姐說過。”
班妱頓然，自然是沒有說過。
她更沒有想到薛明朗對自己的心思。
一旁的十二覺得有意思，饒有興致看著兩人。
班妱定了定心神：“薛姑娘覺得他們兩個決裂是因為我？”
“難道不是嗎？”這幅理所應當的語氣，聽得班妱直惱火。
“薛姑娘難免有些咄咄逼人了。”
薛明月垂下視線盯著自己麵前的茶杯：“可若是沒有班姑娘，他們……”
班妱蹭得站了起來，打斷了她的話：“沒有假如，我永遠都會在。”
“反而是薛姑娘，詩書怕是都學到了狗肚子裏去，虧得平時自詡飽讀聖賢書，可是遇事張口閉口卻是他人過錯，真讓人覺得可笑。”
薛明月沒想到一句還沒說完的話惹得她如此大反應，字字誅心像是光天化日重重打了她一巴掌。
“我……”
“薛公子未經媒人便隨意對閨閣女子說那般輕浮言論，實在有失讀書人德行，宋恒與他決裂也是應該的，本以為薛公子和薛姑娘身為讀書人是宋恒難得的益友，如今看來是我高估二位了，我看日後還是莫要來往了。”
薛明月慌了，她見班妱的目的是想讓她說和哥哥和宋恒，這樣她才能有機會靠近宋公子，卻不想竟然把她惹惱了，還說出這般重話。
薛明月臉上火辣辣的，覺得比讓人打了還要難受。
“班姑娘，何必把話說得如此難聽。”
連聲姐姐都不願叫了，班妱剛要轉身，聞言突然斜覷向她：“是薛姑娘先把話往死路上說的。”
薛明月沉默。
她一開始說的話確實有些欠考慮。
班妱轉身離開，走到門口又突然停了下來，看向她，表情異常認真。
“薛姑娘聽好了，不管以後誰嫁給宋恒，我班妱永遠都是宋家人。”
薛明月看著她憤然離開的背影，突然明白了她生氣的原因。
隻因為她那句話“若是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