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嫉妒
班妱離開了，笑著走的，宋恒不知道她有沒有生氣，在她走後一直忐忑不安，直到第二日她按時來送了飯，懸著的一顆心這才平靜下來。
二月二這一天是班妱的生日，趙榮棠提前一天回來了，宋恒也跟學院請了兩天假，回到家門口就見班妱和趙榮棠從外麵一起回來，手裏提著一個禮盒，好像在說高興的事，兩人臉上的笑容讓他覺得刺眼。
“恒弟。”
趙榮棠先發現了他，班妱這才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站在家門口的宋恒。
“你怎麽回來了？”
因為她的生辰特意請假回來的，卻說道：“跟夫子請了假。”
“本來說讓你明日請假的，平白多耽擱一天。”
宋恒默默把她手中的禮盒接了過來：“你生辰也是要請假的。”
說完率先進了家門。
班妱頓了一下，抬頭就迎上趙榮棠戲謔的眸子。
“棠大哥請進。”
趙榮棠歪著頭看著她：“人家特意請假回來給你過生，不高興嗎？”
被他看出來自己對宋恒有不該有的心思就已經很窘迫了，竟然還調侃她。
班妱心裏窘迫，麵上卻不表現出來，隻含笑看著他：“棠大哥也是為了我的生辰特意而來，我也很高興。”
趙榮棠笑著揉了一把她的腦袋，轉身進了家門。
剛進去就見宋恒正站在院子裏盯著她看，麵色有些陰沉，看得人心裏不由咯噔一跳。
“恒弟這是怎麽了？”趙榮棠笑著打趣。
定是看見了剛剛他和妱兒的親昵。
宋恒收回視線，把禮盒放在石桌上：“好奇這裏麵是什麽東西。”
班妱剛想說，趙榮棠已經搶先：“是剛剛妱兒陪我給恒弟選的生辰禮物，本想明日再給你，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就打開吧，看看喜不喜歡。”
宋恒對他的禮物一點也不好奇。
“多謝趙大人禮物，草民受寵若驚。”
說著作了一個揖，姿態謙恭得體。
趙榮棠驚訝他的反應，沒想到幾月不見這小子學會了收斂心思。
趙榮棠不喜歡朝堂上那些爾虞我詐，說話繞十八道彎讓人捉摸不透什麽意思的文臣，覺得宋恒跟那些人越來越像了。
“恒弟果然是當官的料。”
“借趙大人吉言。”
趙榮棠癟嘴，本來想逗他玩，卻不想他不上鉤，還跟他裝起來了謙恭，怎麽看都覺得他有腹黑的潛質。
沒意思……
“今日妱兒生日，我們和周姨商量好了，晚上我們去聚豐酒樓吃。”
宋恒頷首：“好，我去換身衣服。”
說罷轉身回了房間，甚至都沒有看班妱一眼。
望著他的背影趙榮棠不由嗤笑。
看你裝到什麽時候。
晚飯一家人去了酒樓，趙榮棠請客，特意慶祝班妱的十六歲生辰。
“妱兒都已經十六了，時間過得真快。”
趙榮棠含笑看向周氏：“周姨昨日不是說媒婆給妱兒介紹了一個不錯的人家嗎，不如明日我們就見見吧，有我和恒弟在，也好給妱兒出個主意。”
周氏頓了頓，她一直以為趙榮棠對班妱有男女之情，確不想說起妱兒的親事如此自然，心裏難免有些失落。
勉強笑道：“那我明日一早去和王媒婆說。”
“就約在這間酒樓吧，如今外麵冷，別染了風寒。”
周氏笑著說好，一旁的班妱和宋恒都沒有說話。
班妱不想相親，卻不敢違背周氏的心意讓她不高興。
宋恒一直垂著頭吃東西，好似根本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什麽。
趙榮棠笑道：“聽說對方也是秀才，家境一般，雖然上不起白麓學院，在他們學院的成績卻是數一數二的，想必將來定會前途無量。”
“說長得很是俊俏，身高比恒弟高，主要是年齡比妱兒大三歲，正好符合妱兒的擇偶條件。”
說著頓了頓：“若是這樣說來的話，我的條件豈不是比那秀才還要合適？”
趙榮棠含笑看向班妱：“妱兒覺得我怎麽樣？”
“棠大哥別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不是我自戀，就我這容貌，身高，官職，江州城再難找到比我優秀的吧。”
他語氣認真，一雙眸子緊緊盯著班妱，一點開玩笑的痕跡也沒有。
班妱不由一愣，“棠大哥是不是喜歡自己”這個想法又冒了出來。
棠大哥若是喜歡自己怎麽辦？
她該怎麽回應？
“趙大人不合適。”
正當她想著怎麽回答的時候一直吃飯的宋恒突然說道。
灼熱真誠的視線挪開，趙榮棠含笑看向宋恒：“恒弟為何覺得不合適？”
“趙大人身居高位，我們家高攀不起。”
“在我眼裏沒有門第之別。”
“趙大人的想法並不能代表家族的想法。”
宋恒語氣冷了幾分：“我知道趙大人位高權重，但也是與我們而言，若是家中比你更有權利的長輩為了阻止你們在一起而傷害她，你又有何能力保護她。”
“她隻會成為你任性的犧牲品。”
趙榮棠臉上的笑容倏地一斂，像是被逗急了的貓，豎起脖子瞪著宋恒。
他從小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難免染了些殺伐之氣，但是平日隱藏得好，從未在他們麵前顯露過，如今一生氣倒是忘了掩飾，冷厲中帶著殺氣的視線直勾勾落在宋恒的臉上，猶如實質。
“我趙榮棠做的決定，就是皇帝來了也改變不了。”
聚豐樓老板是做大生意的，手裏有錢，所以把聚豐樓造得格外奢華，尤其雅間的隔音效果，此時房間裏安靜得嚇人。
班妱和周氏都嚇著了。
以往她們見過的趙榮棠意氣風發，雖有些不羈，卻也從未有過如此強橫又陰鷙的一麵，一度讓人以為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她們所認識的趙榮棠。
“棠大哥……”
趙榮棠回神，迎上班妱眼中的懼色，剛剛還肆意衝撞的戾氣瞬間收斂，扯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我跟恒弟開玩笑呢。”
房間裏的氣氛有所緩解，不過剛剛那一幕著實嚇人，好大一會兒周氏和班妱都不敢說話。
“今日是妱兒的生辰，我敬妱兒一杯。”
趙榮棠笑著敬酒，班妱這才含笑舉起酒杯，把剛剛的事拋在了腦後。
宋恒看著趙榮棠，唇角微沉。
從被趙榮棠嘲諷幼稚後他努力在改變自己，本以為做得已經夠好了，在看見趙榮棠失控那一刻他才知道一個人可以把情緒掩藏得那樣好，趙榮棠喜歡班妱，或者更甚於喜歡，他平日那副毫無在乎的樣子隻是偽裝。
以前討厭趙榮棠，他歸結於趙榮棠身為外男毫不避諱接近班妱有失禮數，而如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喜歡趙榮棠，或許隻是因為他和班妱之間無形的親近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