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關於風騷
石玉的賺錢門路，實在不多。
??她長這麽大，會的東西雖多，但卻並無出奇之處。要想在短時間內賺到她的人頭稅錢，那麽便隻能厚著臉皮，借阿美這鮮粉的法子一用了。
??隻是要如何借呢？
??和阿美張嘴，直接問她那上等鮮粉的調製方法？這麽沒臉的法子，石玉可做不出來。
??所以，在炕上翻了一夜的烙餅後，第二天早上，石玉終是鼓起勇氣，走到了阿美的麵前：“阿美，我能不能先和你借一兩銀子？”
??這丫頭終於是開竅了！
??時鎂心裏歡喜，可臉上卻是板得緊緊，一點笑模樣都看不見：“借錢？幹什麽？”
??石玉臉上發燙，她實在是覺得這事羞恥。然，羞恥便羞恥了吧？更何況，她也不是真沒眼色到了那種地步，便看著自己的腳尖，咬牙說了：“我想……和你家合夥做這個鮮粉的生意。”
??“如何合夥？”
??阿美的話裏沒有絲毫的起伏，可沒一巴掌打死她就給了石玉希望。所以石玉便緊握著自己的拳頭，更加用力地看著自己的腳尖：“我負責向村裏人收購各種山貨，曬幹磨粉都是我的事。最後配粉的比例……李公子若是急著要，阿美你就先調好了送過去讓他賣。若是不急的話，我想自己學著調方。調好了便以一斤一兩的價錢賣給李公子。你覺得這法子，可還成？”
??一斤一兩的價錢是石玉昨天想了半夜的結果。
??若這料粉的主意是她自己想出來的，石玉絕不會賣如此低的價錢。可這法子卻是阿美想的，而阿美若不是為了幫她，隨便從哪裏尋不來幾個幹活的下人。到時候莫說一兩，她一文錢也休想沾到。所以，石玉便給自己訂了這一斤一兩的價錢！
??既是順了阿美的好意，二來也不至於太過貪婪。
??一旁的圓娘聽了倒是舒服，總算這個石玉還算知進退。
??可她瞧娘子的臉色竟怎麽象是不怎麽好的樣子？
??石玉悄悄抬臉的時候也看到了，阿美象是不怎麽高興。可她這法子不是已經算順她的意了嗎？怎麽還是不高興？
??“我這法子，哪裏不對嗎？”
??時鎂已是懶得和她說什麽了，隻扭頭看圓娘：“拿一兩銀子給她。”
??完了，時鎂便挑簾進裏屋去了。
??擺明不想看理她的作派，卻讓石玉更加糊塗。若是她做得不對，阿美是不會給她銀子的。可既是給了，就說明肯定對。但不高興又是為了什麽呢？
??石玉想不通。但這個時候卻容不得她去琢磨這些小節了。
??石玉從圓娘手裏接過銀子後，便出了門去找上次幫她采山菜的幾戶人家了。
??再次提出要收山菜的意項向，大部分人的反應都是：“阿美這害喜害得倒是有趣，竟是喜歡吃這個。沒問題，要多少我們上山給你采就是了。”
??石玉是個不愛多打聽，也不愛說人閑話的人，所以與她交好的鄰人也多是這樣的作派。雖說大家都好奇，為什麽石玉如今竟是住到李家去了？但卻沒一個人肯多嘴的。
??但這村子裏住的卻不隻是與她相好的人。
??石玉這才從一家出來，便在街角碰到了村裏那最多嘴的何嬸子。
??“喲！阿玉，聽說你如今住到李家去了？嗬嗬，你這呀，就對了。這村子裏誰不知道你和阿美從小就好，不管你阿娘怎麽樣，你們這親姐妹們的總不該生分了才是。更何況那李秀才家大業大，他便是指頭縫裏露出來了一丁點，也夠你一輩子嚼用的了。”
??這婦人簡直是數十年如一日的無聊!
??石玉不待和她鬥嘴，便隻當沒聽見一樣，扭身往另一家走去。
??何嬸子見她不理，也不著惱。
??隻是站在自家門口，一邊靠著牆，一邊不住的嘖嘖：“果真如今是有了靠山的人，就是不一樣。以前見了麵還會叫一聲嬸子，如今倒是抖起來了。不過也怪不得，情形不一樣了嘛。不過阿玉啊，嬸子得提醒你一聲。阿美如今有了身子，那李秀才說不得便會起花花心思。你要是真機靈，就抓住這個機會趕緊爬上去。以你這模樣，便是做不了正室，進門卻是沒問題的。更何況那在你上麵坐的還是你親妹子，這還有什麽好怕的？反正那富戶人家裏小老婆海了去的，便是沒你也會有別人，說不定阿美也想著這事呢，要不然怎麽會這個時候把你叫家裏去？”
??何嬸子自覺自己沒想錯！
??起碼這事要是攤在自己頭上，她是寧可讓自家姐妹進門，也絕不會便宜了外頭那些小妖精的。
??至於這所謂的姐妹進了門後要如何，還不全在她的手裏捏著？
??可石玉卻是受不了這樣侮辱的，當下便扭回去和那何嬸子撕起來了。何嬸子身強力健，石玉卻正當年青，兩個人撕在一處的下場自然是哪個也占不上便宜。鬧到最後四鄰八舍的人全出來了。
??時鎂坐在家裏閑坐，本是聽不到的，可圓娘卻是個耳目靈通的，很快便把這事給報上來了。
??時鎂一聽石玉和人打起來了，便高興了。當下便帶著人去了。
??結果去的時候，那兩個已經是讓人分開了。
??石玉身後自有相熟的村人拉著，可那何嬸子身後卻有公婆叔嬸男人兒子一堆給撐腰。
??時鎂走過來的時候，正聽那何嬸子叉著腰在那裏破口大罵：“誰不知道你們石家一門子母女全是騷貨。你那娘婆婆的孝還沒出呢，就滾回娘家去勾搭男人。逼死人命的事才過去幾天，屁股上的屎都還沒幹呢，就忘了？你個小騷狐狸，要不是看上李家的富貴，會纏上去？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有那樣的娘，你能是什麽好貨？浪蹄子，還敢和老娘頂嘴，也不撒包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這話說得刻薄！
??石玉本便不擅長與人鬥嘴，這時候讓何嬸子這麽一罵，又氣又急，更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時鎂在旁邊看得直是搖頭，待兩個男仆在左右的人分開，她走進後，第一件事就是指著石玉罵：“你怎麽這麽笨？連個架都不會吵嗎？”
??這進展……讓圍在周圍看熱鬧的人一半都懵了。
??這個阿美，怎麽幫上阿玉了？
??何嬸子尤其不解：“阿美，我可是在幫你。這種小騷狐狸，可不能放在家裏。否則過不了幾天，這浪貨定是要爬床的。”
??時鎂笑眯了眼，扭頭看這位也頗有姿色的何嬸子，上下打量兩眼後，臉上露出欣賞來：“嬸子這模樣倒是數年如一日，都這般年紀了，臉皮還如此光溜。這樣吧，我家裏如今缺著兩個做活的，嬸子既是為了我好，就來我家做工吧，一個月給你一兩銀子的工錢，白天做活，天黑才能歸家，如何？”
??一個月能賺一兩銀子？
??這等好事，那自是盼也盼不來的。何嬸子高興得趕緊上來道謝。時鎂也不聽她說這些廢話，隻是在圓娘耳邊說了兩句，然後不多時，圓娘便捧著一張契書回來了。
??何嬸子高興是高興，可她不識字，也沒蠢到隨便按押的地步，便隻得把契交到了裏正那裏，讓他給看看。
??趙裏正認的字也就那麽幾個，眼前這契上的字寫得雖規整漂亮，可他認的卻不足一半，所以趙裏正也不敢認。
??時鎂見何嬸子一臉的猶豫，便笑著招手叫她進來，然後親自左手持契，右手點著上麵的字給她念：“今小梁村李氏宅邸缺粗使仆婦一名，特聘同村何氏秋花為李家所使。每月李氏付何氏月錢一兩，何氏每晚皆可歸家，白日在李宅做工。為期一年。期約不到，無可相解。”
??“何嬸子，你可願意？”
??雖然何嬸子不認字，但想來這個阿美肯當著一村的人念出來，想必也不會胡來。所以何嬸子很痛快地便在上麵按上手印了。
??時鎂看著那紅能通的手指十分滿意，然後便招呼圓娘這就帶著何嬸子回去幹活。至於她，則親自過去從鄰人手裏拉過了石玉的手。
??“走，和我回家去。”
??石玉已是氣得臉都紫了：“我不回。你都帶她回去了，還要我幹嗎？”
??石玉不會和人吵架，但對於汙辱她的人，她也是絕不姑息的。這個何氏當著一村子的人下她的臉，阿美卻雇了她，這口氣，石玉怎麽可能咽得下去？
??她甩開了阿美的手。
??可時鎂卻是笑著又把她的手拉了回去，象哄孩子一樣的笑著摸她的手背：“你怎麽和個傻子似的？我把她雇回去，為的是誰？你不知道嗎？”
??“我怎麽知道？”
??石玉不明白阿美這是在說什麽。
??時鎂聞言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這等淺顯的道理，怎麽這個石玉卻就是不明白呢：“我把她雇回去了，她便是李家的下人，自然也是你的下人。你要她清理茅廁她便隻能去清理茅廁；你讓她跪著在地上揀一百隻螞蟻，她揀了九十九隻也休想能起來。要是你覺得這些法子都不能讓你出氣的話，你就故意讓她把活做壞，做壞一件就罰她脫一件衣服，直到，讓她脫光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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