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劉家家風
. ??時鎂也知道不大頂事！
??但她就是覺得可惜了：“這樣的人若是處好了，將來是必會有用的。”
??李井聽言，看著阿美楞了一小會兒，懂了：“那你的意思是什麽？”
??時鎂笑嘻嘻地趴了過來，靠在他肩上問他：“你這裏就不缺個侍候筆墨的小書僮之類的？咱家如今管事娘子有事，外頭跑事的大叔也有，就是你這裏缺個小書僮。每天給你研研墨啊，裁個紙之類的。將來調理些模樣出來，便是帶到外頭去也有麵子。否則哪有舉人老爺身邊卻連個端茶倒水的也沒有的呢？”
??李井聽她講完，直接哈哈大笑出來：“沒錯沒錯。還是我的阿美最聰明。就照你說的，這家人品性忠厚，也有手藝族人，這樣的人若是舍了太可惜。隻是咱們如今沒有象樣的好機會，既如此，你便讓他把家裏七到九歲的男孩子，挑一個過來吧。別的不說，跟在我身邊，字是能認上幾個的。一個月，再給他一兩銀子的月錢，如何？”
??這點子好，時鎂高興得在李井臉上啵啵的親了好幾口。出去後，就把劉大工給叫進來了。她坦言說了，想給李井找個書僮的事，可又不想在本村找人，看劉大工這裏可有推薦？
??劉大工一聽這話就懂了，這是李家給他機會呢。
??忙不迭地就想答應。
??可轉念一想，卻又泄了氣：“我家的小子能幹的倒有幾個，隻是全都不識字，怕李秀才使得不趁手呢。”
??“這有什麽？誰是天生下來就認字的，跟著學就是了。我們要人，也不要那過於伶俐的。嘴嚴，穩重，知道裏外，不會輕易把這裏的事告訴別人就行了。至於識不識字的，過來天天看著，也就學會了。”
??這可是再尋不到的好事了！
??劉大工趕緊千恩萬謝地應下。
??後來聽說，在這裏做活，一個月還有一兩銀子的工錢可賺，就更高興了。
??隻是，他膝下有三個兒子，兩個成了婚，如今已生下來了三個孫子。
??小的那個就不提了，大的那兩個一個八歲一個七歲，都在範圍之內。可到底挑哪個呢？
??劉大工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第二天，把兩個孫子都帶來了。
??雖這書僮是給他挑的，可李井卻並未露麵。
??所以這事自然攤到了時鎂身上。
??在她麵前站的是兩個都穿著深藍色棉衣的胖小子，五官輪廓很象，從麵相上看很難分辨出哪個更能幹？所以，時鎂想了想，就讓雲娘拿來了兩個碗，碗裏放的一把紅豆一把綠豆，數量並不多，隻有半碗。
??可時鎂的要求卻是：“把這兩種豆分開。誰分得快，我就要誰？”
??這點子倒是有趣！
??李井在裏屋聽了起意，也出來看了。
??結果，就見那個稍大些的很認真的在那裏一顆紅豆，一顆綠豆的揀。胖乎乎的小爪子捏得很快，可速度卻比不得旁邊那個小的。
??那個小的很機靈，他沒象他哥那樣，要把兩個豆子分開揀。他是隻從碗裏揀紅豆，綠豆從來不管。可最後當他把碗裏的紅豆全揀出來後，那碗裏剩下的可不就隻有綠豆了？
??結果，自然是那個小的贏了。
??小的十分歡喜，可大的卻是委屈得金豆子都掉下來了。
??劉大工在旁邊看得明白，覺得老大這事辦得實在是笨了些。
??心想，這樣的事，怕是要落在老二身上了。
??卻不想，那李秀才這個時候卻開口了：“你為什麽要一顆紅豆，一顆綠豆的揀呢？這碗裏隻有兩種豆，象你二弟那樣，把紅的都揀出來，剩下的可不就是綠的了？你是不知道這個道理呢？還是有別的原因？”
??那大的開始都不知道這話是衝誰說的，後來聽懂了才明白是和自己講的。
??趕緊作了個揖才解釋：“我剛才瞧見碗裏有兩粒豆子是壞的。便想一顆一顆的來揀。雖說慢了些，可也不能讓東家吃上壞豆子不是？”
??劉大工聽大孫子說了緣故，心裏一下子便舒坦了。
??這才是自家的長孫！
??他剛才也還奇怪呢，這孩子在這並不笨啊，怎的今天卻連這麽個點子都想不出來？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李秀才要的是哪個？
??劉大工詢問地看過來。李井卻把同樣的眼神丟給了阿美。
??時鎂訝異地反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你要我決斷？”
??李井笑著點頭：“對啊！你喜歡哪個？”
??她當然喜歡漂亮的啊！可惜，這兩個小子模樣都隨他這爺爺了，粗粗笨笨，實在不隨她的眼緣。
??不過要是用起來的話，時鎂覺得：“老大更好呢。老二雖機靈，但想得太少，做事也不夠仔細，今日不過是揀些日子。明日若是挑要緊的東西，卻沒發現紕漏豈不要犯大錯。還是大哥兒穩重能幹又心細。井哥，咱們就要大郎吧？”
??這話一出，下麵兩個小的臉色一下子就又變了。
??小的那個委屈地瞪了大哥一眼。大些的那個臉卻是紅了。有些不安地看阿爺，小嘴一個勁地往二弟旁邊呶。
??時鎂看著便起了壞心眼：“大郎，你往你家二弟那邊呶嘴幹什麽？是要告狀嗎？嫌他瞪你了？”
??那大郎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我……回娘子的話，我幹什麽都行的。要不……您還是要二弟吧？”
??難為這樣小的孩子竟是知道謙讓孝悌。
??李井有些感概，伸手招呼了他過來：“你可有名字了？”
??旁邊劉大工趕緊道：“沒有大名呢，隻家裏大郎大郎的亂叫罷了。李相公，要不，你給這孩子起一個？”
??李井想了想，有了：“就叫謙吧。小小年紀，便知道友愛弟妹，將來必是個謙謙君子。至於老二……”
??李井不讚同地看過去：“你性子不好，剛才你得了意，你大哥卻未對你有過側目。如今反過來，你卻心裏生了怨懟。可見心胸不大。若不改了這毛病，將來便是再有機緣也難成大器。你就叫寬吧。以後遇事，不論大小，都要往寬裏想才好。勿要心中隻念著一人得失。要知道，沒有你們這個族這個家，你便是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人罷了。”
??來了一趟，非但替長孫找了個好活計，還替兩個孫子都起了個不錯的名字。
??劉大工甚得意。
??回去後便三個兒子都叫到了跟前，把今天的事一說。
??大兒子很歡喜，二兒子卻是氣得瞪了不爭氣的兒子一眼。
??結果，上頭的劉大工看見了，當時臉就不好看了。
??“我說呢，寬兒這毛病是從哪兒來的？原來是這個不爭氣的爹教的。今天這事，本來寬兒也是有希望的，都是你這當爹的沒教好。教他吃獨食，搶風頭。人家李秀才什麽人，一眼就看穿了。這才不要他的。你倒好，回來還有臉瞪你兒子，我看是你這個當爹的就沒做正，才教得兒子這樣。”
??二小子心想：爹說得好生輕巧！您百年之後，這家業都是大哥的，他自然可以手指頭縫寬些。
??可他們這些小的卻不一樣。
??若不爭著些，將來您沒了，難不成還讓我們看大哥的臉過活？
??隻是這話無論如何是不能說的，便一個勁地和爹道歉，說是他不好。
??他嘴上說得漂亮，可當爹的如何不知道自家兒子的脾性。
??晚上吃完飯後，就一個勁地坐在炕上抽旱煙。田氏怕他抽得多了又咳嗽，便把煙杆子奪了去。這下煙沒得抽了，劉大工的嘴卻是再關不住了。
??“老二嘴上說錯了，我瞧他心裏根本沒認，隻怕還嫌咱們偏心呢。可古來都是家業傳長子。就算不為著這個，老大厚道。將來這個家隻要老大承了，必不得他們兄弟那一份。可若是他那個性子接了這家，哼，我看，他兄弟兩個都得讓他擠出去。”
??田氏也知道二小子小氣，可：“這事落是他自己的也便罷了，卻是自家兒子的事。他爹，你也別一直說他。那能跟著秀才做活的好事，誰家不想去？咱們家沒錢送孩子上私塾，原本孩子都差不多。可眼瞧著謙兒這就要出人頭地去了，老二這當人家爹的，難免不平。”
??“那也是他自己沒把兒子教好。教得眼尖心酸的，人家看不上他，還有臉怪謙哥，我看呐，根就在老二身上。成天羨慕這個，嫉妒那個，卻懶得豬一樣。這樣的人，這是在家裏，放出去我看就得餓死。”
??不管劉家內裏如何不平，第二天一大早，劉謙還是帶著自家的鋪蓋和衣服卷一起，由親爹親娘送到李家來了。
??照劉大工的話講：“那是你們的親兒子。送去人家家做活是次要的，人家肯調教他才是正經。所以你們這為人父母的也必得上門道個謝才是。日後，逢年過節的也別忘了走動。我瞧那李家人不錯，你兒子若果真能在李家學上些本事，那以後才是你們的福氣呢。”
??這兩口子也都是實誠人，劉大還來過李家，田氏就是頭一次來了。進來後一個勁地道謝，倒謝得時鎂不好意思了。她還有心提了提：“這一個月才讓回家一次，會不會太長？”
??田氏趕緊搖頭擺手：“不長不長。謙兒能在李相公手下做活，那是他的福氣。莫說一個月，一年不回都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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