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尤裏卡之杖
雷霆是最有力的神罰，總能在靈魂深處烙下獨有的印記，黑夜信徒的副教宗實力相當不俗，在自家聖地上傾盡全力，盛怒之下威力倍增。
在副教宗心中，甚至將歐陽莫當作今晚的罪魁禍首，把自己渾身的怒火都發在歐陽莫身上。
歪打正著的副教宗看著雷霆如同傾盆大雨般砸下，瞬間落在歐陽莫臉上，絕無半點幸存的可能。
雷霆過後，萬籟寂靜。
副教宗瞪大了眼睛，嘴巴死死撐大，喉結聳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如同見鬼了一般。
他，他竟然毫發無傷？！
一位副教宗，在諸多加持之下，把滿腔怒火化為雷霆一擊，對方竟然舉重若輕地接了下來？
整片大陸放眼望去，也就一隻手的人能做到，更何況這還是黑夜信徒的副教宗！
黑夜信徒，最龐大最虔誠的教廷，最強大的教宗，就連副教宗也是超出其他教派一大截的。
毫不誇張地講，任何一個黑夜教廷的副教宗，隻要願意改投其他教廷，立刻會有大把大把的教廷找上門，將教宗之位拱手送上！
如此強大的存在，在自家地盤，無形之中吃了這麽大的虧。
歐陽莫一身淡藍色長袍無風自動，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根短小權杖，長不過半米，握在手上有些違和。
短小權杖。平平無奇，隻是權杖頂端鑲嵌的寶石上雷弧閃爍，看樣子方才的雷霆全被這件法器吸收了。
說不準，這還是件聖器。
副教宗怒發衝冠，猛地閉上雙眼，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雙手合十，看這架勢竟是要開始禱告。
對於同等階位的魔法，禱告與否，在尋常強者手中，魔法威力並無區別，他們瞬發出的火球術，聖光術，哪怕禱告加成後，也不會有質的變化。
但到了副教宗這個級別，同樣的魔法，在禱告之下，聖地加持，神殿呼應，信仰之力從天而降，威力會比之前大上數倍！
哪怕歐陽莫手中拿著的是上古聖器，副教宗也能給他崩出一絲裂縫出來！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一個胡須及膝，衣著滑稽的老者攔在兩人麵前，他大聲嚷嚷著，話語在風中漂泊，飛進了兩人的耳朵，他是教廷密物所的老人，認出了歐陽莫手中的權杖，這才現身勸架。
歐陽莫的腦海中立刻蹦出了下一句台詞：“金克拉的好處都有啥，誰說對了就給他。”
又一個黑夜與智慧女神的惡趣味，歐陽莫回憶起了當年的經曆。
經曆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後，她十分苦惱：“如果我的信徒發生了誤解，甚至動起手來，如何讓他們以最快速度平息怒火，放棄暴力解決問題。”
歐陽莫年少無知，隨口一說：“你給他們一個暗號，誰喊出暗號，大家就暫時停手，說明白了再繼續打。”
她深以為然，於是便有了這句全大陸通用的勸架語。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因為這句神奇的暗號，另一句話也在大陸上風靡起來，便是所有學識淵博之人都認可的一個道理：重要的事情要說兩遍。
畢竟黑夜與智慧女神都是這麽做的，不是嗎?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上位者的無心之舉，總是會引出下位者的奇思妙想，最後變成哭笑不得的鬧劇。
哪怕渾身怒意沒有半點消去，副教宗還是及時收手，警惕地靠近歐陽莫。
歐陽莫單手舉著權杖，緩緩抬高，好讓副教宗看的更清晰一些，但又怕動作太大，刺激到對方。
肢體語言是釋放友好信號的最佳途徑，歐陽莫怕自己一開口，牽動什麽天地異象，讓副教宗以為自己又在吟唱，蓄勢偷襲，那樣場麵就有些難看了。
歐陽莫怕自己出手太重，打死了對方，不好交代。
魔力太強，懂的魔法太多，有時候也不是一件特別值得開心的事情。
副教宗凝重地看著權杖上雷弧閃爍，靠得太近又怕對方貿然出手，畢竟這把權杖裏還存著自己的傾力一擊。
權杖有些眼熟，他一時又無法確定，總感覺在某個古老的羊皮卷上見過，卻死活想不起來，畢竟他是負責守衛聖地的副教宗，隻對實力有硬性要求。
“是尤裏卡之杖。”
熟悉的聲音從副教宗耳邊傳來，一名身材高佻，體型修長，身著麻衣的教士從他身旁走過，慢步走到歐陽莫麵前，步伐從容穩重，背影如山。
副教宗停下腳步，躬身行禮，眉宇間盡是平靜，沒有先前半點盛怒的模樣，就在對方登場的那一刻，副教宗放下了一切戒備，如同一個孩子一般站在那裏，虔誠行禮，仿佛對方便是他侍奉的神靈。
教宗將自己的權杖與尤裏卡之杖輕碰，點頭示意，於是副教宗在前為兩人帶路，歐陽莫跟上。
“那個.……小羅伯特，不，羅伯特，你真當上教宗了？”
歐陽莫走進熟悉的聖地，心裏感慨萬分，不到一個小時前，他還如同賊一般偷偷闖入，如今搖身一變，反倒成了教宗的座上賓，真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早知道教宗是羅伯特，哪還需要這麽麻煩，再說了歐陽莫本來就是回自己的半個家，什麽賊不賊的，多難聽。
“千真萬確。”
“上次見麵你還隻是個紅衣主教的替補，話說會不會升的太快了一點？你上麵沒人了吧？”
歐陽莫口無遮攔，在前麵帶路的副教宗卻冷汗連連，整個人後背全部被汗打濕，哪怕做了上千年的副教宗，自認修心已經到了極致，麵對如今的場麵也有些難以承受，心理素質不過關。
不過副教宗心理承受能力差，實在是今晚發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先是黑夜女神的雕塑被毀，無論是誰做的，整片大陸都將迎來黑夜信徒的怒火。
接著是莫名的天海信徒，手持尤裏卡之杖。
據說是黑夜與智慧女神，看到大陸時說出的第一句話：“尤裏卡！”。在古神語中，‘尤裏卡’意味著我發現了，象征著黑夜與智慧女神發現了新大陸，給迷途的信徒找到棲身之所，這才有了如今一切的繁榮昌盛。
尤裏卡之杖，傳說是由黑夜與智慧女神在大陸上折下的第一根樹枝所化，權杖頂端，包裹著如同寶石一般的物品，傳聞正是從未有人見過的大陸之心！
一想到一刻鍾前，自己還準備在大陸之心上崩出一絲裂縫，副教宗就覺得後頸涼涼的，如果真的出手損壞了這件聖器，他可以考慮一下自己該怎麽死會比較虔誠，作為信徒犯下這樣的大錯，找不到任何活下來的借口。
最後的衝擊，來自歐陽莫漫不經心的話語，什麽替補紅衣主教，最後一次見你雲雲，這些話的真實性早就在教宗的沉默中得到驗證，副教宗走在熟悉的石板上一個趔趄，聖階強者差點平地摔倒。
前麵所有發生的事情，都不如歐陽莫兩句輕飄飄的話來的轟動。
幾十個輕飄飄的字，如同上百個聖階魔法，副教宗強大的內心裏狂轟濫炸一般，嚇得他瑟瑟發抖。
上一次見羅伯特時，他還是替補紅衣主教？
羅伯特是誰？
黑夜與智慧女神第一位仆人，三百聖徒的開拓者，手持聖杖的牧羊人，黑夜教廷的奠基人，行走的曆史記錄，活著的傳奇任務，大陸的最強者.……
他的頭銜多到數不勝數，他的事跡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歌頌他的流浪詩人從天海的盡頭排到地獄之門前，他站在那裏，便是半座黑夜教廷！
一代一代的人生下來，一代一代的人死去，羅伯特一直是這片大陸諸神之下最傳奇的存在。
副教宗如同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教宗永遠隻有這麽一位。
而眼前的天海信徒歐陽莫，認識教宗大人時，羅伯特竟然還隻是個紅衣主教替補？！
副教宗的上千年信仰人生中，第一次開始懷疑人生，懷疑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