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牽掛的尺度
子女18歲後，理應離開父母，投入到這個世界，獨自闖蕩，獨立生活，曾智楠是信奉這一點的。隻是小桃長期以來不是很獨立，性格怯懦，讓曾智楠放心不下。如今，小桃似乎慢慢獨立起來了，曾智楠是高興的。她原本是想這之後她和秦姨就作個伴的，但現在她發現，這是她的一廂情願，秦姨有自己的家庭，盡管那個家庭的負擔對她來說那麽沉重，但她舍棄不了。那個家庭伸出藤蔓，纏住她，這讓秦姨永遠一隻腳在她原本的世界，不能完全走進曾智楠這邊的世界。
??曾智楠發現，秦姨離開後，她開始更頻繁地想小桃的事，想她和那個叫蕭琦的男孩的戀愛的事，她克製著自己別多管閑事，幹涉子女的戀愛，那個叫蕭琦的男孩總的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小夥子。但她總有種說不出的不安，不是因為蕭琦的成長環境不同尋常——如果依這個標準，小桃的成長環境也是不同尋常的——也不是因為蕭琦家境出身不是很好，曾智楠完全可以接受楚佳桃找個上門女婿。這些都不是那不安的根源。
??蕭琦對小桃的情感究竟是怎樣的呢？她接觸過這男孩，對他的人品還是認可的，他應該不會為了一些功利的目的和小桃交往，但是她總是隱隱約約地在蕭琦身上感覺到一絲猶豫，一絲不堅定。當然，他們都還年輕，大學時代的戀愛又有多少能有結果的？隻是一旦這段感情的結果不盡如人意，小桃能承受得了嗎？
??曾智楠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小桃戀愛歸戀愛，要注意把控尺度……正想著，小桃的電話就來了。
??“媽，我就是想著好像有一陣都沒回家也沒給你打電話，給你打一個。”
??聽到電話那頭楚佳桃的聲音還比較有精神，曾智楠頓時覺得自己剛才有點想多了。果然一個人久了，容易胡思亂想？
??“沒事，你好好上學就好，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我。”曾智楠下意識地回應著，以前秦姨在時，她也隨口這樣說。但那個時候，她回到家中，秦姨已經準備好了熱茶，兩人能坐在沙發上，放鬆地隨性相談。現在回到家中，沒來得及清掃的角落裏的塵埃隨著開門的一陣風，揚在空中，加劇了這座大房子的空蕩感。曾智楠要麵對的是一種席卷而來的無力感，她感覺她一個人照顧不了這座大房子，這裏甚至不如律所更像她的居所。
??“媽……我跟你說一件事。”即使是在電話中傾吐，楚佳桃也有一種羞恥感，但是她還是覺得不該將她和蕭琦交往的事瞞著媽媽。畢竟媽媽也和蕭琦打了很多次交道，或許對蕭琦也很關注。
??對這件事曾智楠一點也不意外，甚至可以說她早已默認了這件事。她還是聽小桃講完，想著正好借此機會叮囑小桃把控和男友交往的尺度。
??“媽，蕭琦這兩天又回家鄉處理他家房產的事情了……”楚佳桃的聲音忽然由明快轉向苦惱。
??“小桃，這件事……你之前已經參與很多了。”曾智楠覺得這正是小桃沒有把握好尺度的體現，於是有點著急地打斷了女兒。
??“你要記住，盡管你們現在是戀愛關係，但是畢竟你們還沒結婚，那畢竟是蕭琦的家務事，你不要參與太多。”曾智楠此前接觸過蕭琦的伯伯和姑姑，尤其是那個姑姑，是個很難纏的人，曾智楠很擔心楚佳桃會被卷入蕭琦的家族紛爭中，被蕭琦的親戚纏上。到那時，依楚佳桃的性格，很可能會想著拿出錢來支援蕭琦，她一定會做出一些過度的、自我犧牲的事。
??曾智楠的語氣有點急，很像是嚴厲地教訓楚佳桃。楚佳桃有一種被當頭一棒的感覺，頓時有些委屈。她才發現自己其實和因為最近語珊有事，不便和她商量，就想起了媽媽，她的個性怎麽一直那麽依賴他人呢？
??“好……媽，我知道了。你說得對。”楚佳桃準備找個時機掛電話了。
??曾智楠意識到自己剛剛語氣太著急了，也納悶自己怎麽如此情緒上頭。她讓自己的聲音放緩：“小桃，我隻是稍微提醒你一下。其實蕭琦的事，他會單獨和我聯係。你大可不必操心。”
??“可是，媽媽……我覺得……”楚佳桃心中回蕩著一個想法，她的真心話。最近經曆的種種已經讓她有所領悟，人和人之間，哪怕是最親密的人之間，如果不能說出真心想法，就一定會出現隔閡。哪怕這真心想法會招致衝突，她也要鼓起勇氣說出來。
??“媽媽，我覺得，就是因為我現在和蕭琦交往了，所以我應該分擔他的煩惱，他遇到困難，我作為女朋友，應該幫他想辦法啊。我怎麽能不管呢？”
??一時間曾智楠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她自己的戀愛婚姻是失敗的，她就是那樣一個在情感中界限分明的人，所以事到如今她失去了愛情，盡管獨自一人她也覺得沒什麽不好，但小桃顯然和她對戀愛的理解是不一樣的，她現在又有什麽立場否定她呢？
??“小桃，你說得也有道理。我剛剛有點著急了，你在擔心蕭琦什麽嗎？可以和我說說嗎？”
??“媽……其實……我也說不好我在擔心蕭琦什麽，我隻覺得，我好想幫他什麽。我覺得……我現在什麽都幫不上忙。”說著，楚佳桃感覺鼻子酸酸的，眼圈紅了。這其實是她在和曾智楠傾吐內心真實想法的過程中才浮現的情感，之前她也不知道，那一直擁堵在她心口的，是想幫助蕭琦，但自己無能為力的無奈感。
??她感覺自己很弱小，很渺小，很無力。
??盡管她已經拚命努力投入這個世界鍛煉自己了，可她麵對現實的時候，到底還是常常束手無策，要依賴別人。
??需要他人的幫助是可恥的嗎？人難道不是應該堅持獨立，凡事都力求自己麵對，自己解決嗎？楚佳桃掙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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