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心靈深處的指引
電話一直沒斷，蕭寒用手略略捂住話筒，抬眼盯著蕭琦，他叉著腿站著，繃著肩膀和胳膊，像是下一步就要揮拳打在蕭琦臉上，又像是想退一步轉身離開，這下意識的動作透露著蕭寒的顧慮糾結，他不想讓蕭琦看出他和蕭茹的焦急恐慌，即使他現在真想開口懇求蕭琦或強行把蕭琦拖回去，但他死死地守著口，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不願意回去也行，先去休息吧，我和你姑姑看，回頭我告訴你結果。”蕭寒嘴上這麽說，身子卻原地不動，一點也沒有想走的意思。
??其實，伯伯和姑姑怎麽想不會影響蕭琦的決定，蕭琦現在糾結的是該順從自己的心意，還是依理性行事。如果聽從心意，他真的一步也不想回頭，但理性告訴他，如果不是剛剛情緒激動，也不會生出現在這多出來的選項。同歸於盡隻是最萬不得已時才能做的選擇，他現在真的到那一步了嗎？
??他現在的痛苦，來自於他好像看到了更多選擇，但他尚清醒的那一部分知道，那些選擇隻是空給他希望，他終究隻能選那條他最抗拒的路吧。
??“蕭琦，隻是有人來看看房而已。”伯伯說服著，已經有點急躁了。
??電話那頭想必是姑姑，難得，在這種焦灼時刻，蕭琦沒有及時做出回應，她能耐著性子不出聲。
??——琦琦，隻是有人來看看房而已。去看看吧，沒關係的。
??那是一個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聲音，好像來自外麵，又好像來自蕭琦的腦海。那聲音一下鑽入蕭琦的心中，像芥末一樣刺激著他的鼻腔，忽然有點委屈、想哭。那聲音就像奶奶在對他說話，但又像是他自己對自己說話……
??奶奶，您不是要我守住這座房子嗎？我努力了，很努力了。您現在是什麽意思呢？我真的很需要您告訴我怎麽辦……
??蕭琦內心呼喊著，他多希望那聲音能繼續回應他，但它隻閃現了一刹，就消散於蕭琦的意識中。
??蕭琦抬起頭，瞪著眼看著伯伯，他的眼眶紅了，但他不能再允許自己再在伯伯麵前哭了。
??“讓我跟蕭琦說幾句。”電話那頭，姑姑突然發話。蕭茹的聲音尖細突出，即使蕭寒捂著手機，蕭琦也能聽得很清楚了。“幫我把電話給蕭琦。”蕭茹進一步說。
??蕭琦猶豫，蕭寒其實也猶豫，他真的很怕蕭茹再口不擇言，激化矛盾，但他一時也找不到理由不讓這兩人通話，畢竟兩人到底還得見麵，要爭吵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他還是把手機遞了出去。
??“你想說什麽？”蕭琦接過電話後，直接發問，語氣很無禮。
??電話那頭的蕭茹深呼吸，手機裏聽到嘈雜的嗞嗞聲。
??“蕭琦……對……對不起。”很明顯，姑姑的內心根本不想說出那三個字，就和蕭琦根本不想回頭一樣，但她咬著牙，強逼著自己向蕭琦道歉，他的聲音沒有絲毫歉意。蕭琦心中冷笑，房產對她來說果然重要，可以讓她暫時放下她那最寶貴的自尊。
??那，就讓我看看，房產對你來說究竟有多重要吧，為了你認為重要的東西，我看看你能付出多少？
??蕭琦想著。
??一團黑色的煙霧在蕭琦心口升騰，那是積累的怨恨突然擦槍走火，那煙霧緩緩點燃，複仇的火焰若隱若現。
??“姑姑，你對不起什麽？”蕭琦更清楚自己作為晚輩，此時不該得寸進尺地要求姑姑進一步低頭，這好像讓姑姑把自尊摔在地上，他再上前一步，用腳碾上幾下。
??蕭茹不斷地喘息，電話的雜音在空氣中飄散，回答對不起蕭琦什麽對她來說太難了。蕭家三人此時完全沉浸在自家的矛盾紛爭中，好像全世界隻有他家的房產紛爭這一件事。
??就在這僵持的焦灼的時刻，蕭琦的手機在他兜裏震動起來，他一激靈，赫然從剛剛深陷的複仇的火海中醒來。
??為什麽曾律師會打電話給他呢？
??此時的情景，真的很不適合接曾律師的電話。
??“算了。”蕭琦歎了口氣，又正色，大聲道：“算了，姑姑。”
??還沒等蕭茹回話，蕭寒就把電話按掉了，以免矛盾再升級。曾律師這時也沒有再堅持打，震動停下了。
??“伯伯，你先回去吧，我會過去的，一會兒。我先回個電話。”蕭琦現在一心想快點回曾律師。
??蕭寒不放心地瞟了蕭琦手機一樣，囑咐了一句：“你快點來啊。”
??蕭琦注意到蕭寒轉身離開的身影竟然有點滄桑。
??***
??那日小桃上午沒課，她醒來後，第一時間查看自己的信息，竟然真的看到蕭琦的消息。她立即坐起來，抱著手機，盯著蕭琦回複的幾個字：昨晚回旅店就睡著了，昨天的事情辦得還好，今天還要去見那個買房的人。
??這句話楚佳桃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終究沒琢磨出什麽話中有話。有點失望，接著她捉摸著怎麽回複。依舊刪刪改改了好幾版，最終回道：太好了，我還很擔心你呢，沒事吧？事情進展得如何？
??真是……太無趣的回複了。發完後，小桃自己也這麽認為。她和蕭琦之間何時才能打破那層她也說不清是什麽，為什麽存在的隔閡呢？
??你應該更主動一點。
??一個聲音湧入小桃的腦海，像是某位來自外太空的智者對她說的，又有點像她自己對自己的啟發。
??更主動一點……是指什麽呢？小桃閉上眼睛，想追尋著那神秘的聲音，渴望獲得進一步啟示。但那聲音沒有再出現。
??不知為何，在那之後，楚佳桃突然想到媽媽。最近，她一直想著蕭琦的事，林語珊的事，也沒聯係媽媽一下，秦姨走了，她現在是一個人，她原本想著經常打電話回家的，一下子又幾天過去了。
??她決定趁著上午沒課，先給媽媽打個電話。
??突然接到女兒的電話，曾智楠意外又欣喜，她不是一個非要別人刻意陪伴、安慰的人，但那時她的確在律所繁忙工作之餘，突然想到秦姨，一時大腦空白，有一絲落寞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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