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還差一步就長大
找曾律師幫忙？不，他之前給曾律師的律師費隻夠當時的谘詢，嚴格來說，還不夠，曾律師的費用是很高的。後來曾律師和小桃特別到他家鄉來一趟，他也沒有給路費，那次就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麽能再厚著臉皮去找她？重要的是，他現在根本拿不出幾千元的律師費，剩下這點錢還要維持基本生活。
??有什麽途徑能馬上賺一筆錢呢？
??蕭琦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在思考如此現實的問題了。
??對了，那筆翻譯費，不是說收到稿件後就能支付嗎？這兩天他都沒關注那件事，怎麽全無消息？
??算了，現在沒時間去深想那件事，等這兩天的麻煩事消停消停再說吧。
??蕭琦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個人，可以去找李醫生問問他的意見？李醫生當時對他家的事情關照很多，他還未曾正式感謝人家。自奶奶去世後，他就沒再和李醫生聯係。蕭琦發現自己真是太不通人情世故，現在有需求了又去找人家嗎？他做不出來……
??他突然想起白璐曾經“硬要幫他”，他拒絕了很多次還是沒成功。現在回想，其實他的心底是希望白璐幫他的，因為在有些情境下，他的性格會讓他走進死胡同，還陷於孤立無援，他又很難向任何人開口求助。
??如果現在小桃主動猜到他的心思，也“硬要幫他”呢？他是不是就接受了？
??他覺得這樣的自己非常可恨。最讓他無法忍受的是，這和他那慣於依賴女人的父親的習性不是很像嗎？他一直在反抗，希望能根除父親的惡習，絕不要重蹈覆轍……
??那麽，他現在隻有一個辦法，唯一的辦法……
??回頭去，去麵對伯伯、姑姑，為自己剛才的行為道歉。
??不！絕不！他內心狂吼著。他寧願向前一步，讓車撞死自己，也不願去和那些人道歉低頭！
??他回頭看向自己家的方向，那是他拚命想要守護的地方，他現在為什麽連回去都不敢？
??他就這樣站在路邊，躑躅了許久，有幾輛出租車差點靠邊停下，因為他看上去很像要打車的……
??忽然，遠遠地，蕭琦看到一個身影。他的心馬上抽緊了。是伯伯，邊左右觀望，像是在找什麽，邊往這邊走。
??蕭琦沒有逃，雖然他很想拔腿就走。但他心底也約莫知道，其實他沒有更多選擇，已經無處可走。
??***
??在蕭寒看來，此時的蕭琦已經和他記憶中的孩子大不一樣了。他眉宇間非常像弟弟蕭玉，俊秀英俊，和他自己這種粗線條男人截然不同，是那種這輩子注定會和女人糾纏不清的麵相。而和蕭玉不同的是，這孩子有一股力量。剛剛他衝出房間時的那股魄力和蠻力，那股對抗的勇氣是蕭玉從來沒有的。也許再過幾年，這孩子會成長為一個非常優秀有魅力的青年。但現在他畢竟才是個不到20歲的孩子。麵對現實，他太幼稚，太衝動了。
??此時的蕭琦戒備著，緊繃著身體，像是被逼到窮途末路的年輕的野獸，而蕭寒則已經老邁，戰鬥力明顯不如年輕人，卻還依然堅挺著，堅定的目光透出餘威，還能感受到震懾的力量。
??“蕭琦。回去吧。”蕭寒站在離蕭琦2米外的地方，不進入他的警戒區。“我已經和你姑姑談完了，我們……向你道歉。”
??蕭琦咬著嘴唇，仍然很警覺。他是那種會因為一個道歉就改變主意的人麽？那他不成了一個任性的、需要人哄的胡鬧小孩了麽？
??“伯伯，我問你，對那座房子，你們隻是當作是財產，是嗎？隻是一種金錢的形式？”蕭琦透露了他對伯伯和姑姑最大的不認同。“為什麽可以這樣？你們對奶奶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蕭琦能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湧起一股緊張激動，這段時間，這種感覺他已經很熟悉了——喉嚨發幹，心跳加速，雙手沒處放，隻能環抱在胸前。他鼓起勇氣直視著伯伯，當伯伯的麵容映入他雙眼時，他突然再次意識到伯伯其實早已不是什麽難對抗的對手。對伯伯的恐懼隻是一直在他記憶中。
??蕭寒的五官蹙在一起，麵部皺紋的溝壑更深了，他的眼袋很重，雙眼眼白部分有黯淡的黃色，這讓他顯得非常疲憊。更別提那看起來幹燥脆弱沒有光澤的白發，和黑發比起來數量早已呈壓倒性優勢。但他還是盡自己最大的力量站在蕭琦麵前，在他們家族矛盾激烈的風口，試圖出麵解決問題。
??“蕭琦，你對你父母的感情怎麽樣？”伯伯緩緩道。
??他這樣一問，蕭琦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聰明如他，也馬上看到了自己的盲點。
??是啊，他對自己的父母不是也沒感情，甚至對父親有一些怨恨嗎？那為什麽姑姑和伯伯一定要對奶奶有很深的感情呢？
??“親人的關係，是一輩子扯不斷的。”伯伯的語氣並不強硬，蕭琦感到伯伯第一次和自己透露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
??“但是親人之間，未必有很深刻的感情。親人之間最容易衝突、誤解 ，是因為互相都對對方期待太高了吧。”蕭寒說罷，用手捋了捋頭發，略略轉過臉。說這些話讓他有些局促不安。
??“我覺得姑姑對我有惡意。”蕭琦也決定對伯伯真誠道出自己的想法。
??“有可能。”伯伯歎了口氣。“為什麽？”蕭琦沒想到他會承認這一點，難道伯伯知道什麽內情？蕭琦追問著。
??“我不知道。”蕭寒覺得不適宜再說下去，其實他能猜到大致的原因。蕭茹的惡意源於她對母親的怨恨，對蕭琦父親的妒忌……但這種心理，也著實沒法對下一輩講明。“但是我承認，她對你的態度確實很不好。這一點，我剛剛也又和她談了。”
??“姑姑害怕我在這時候硬是不同意賣房。”蕭琦冷笑，“您也怕，對吧？所以昨天您一直攔著姑姑，不讓他激怒我。因為雖然我們有協議，但是如果我硬是不同意，就還得打官司了。”
??“中國人，能不打官司就不打官司。何況我們畢竟還是親人啊。”蕭寒又一次感歎自己曾經小瞧了蕭琦，沒想到他把目前的利害關係想得那麽清楚，他頓時更加緊張。
??蕭琦心裏其實清楚，如果強硬堅持下去，對誰都不好，打官司到最後他應該還是會敗訴，隻是一毀皆毀的做法。
??“蕭琦，如果你願意，房子賣出之前，我願意支應一下你現在的生活。現在一個人，也挺不容易的。”蕭寒開始動之以情。
??蕭琦的電話響了，他接聽後道：“嗯，我找到蕭琦了，就在附近。”而後他沒掛斷電話，直接對蕭琦說：“看房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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