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兩人的第一步

  再見到蕭琦時，楚佳桃才稍微清晰地感受到他倆已經在一起的實感。中午下課後，楚佳桃一直想給蕭琦打電話，卻又礙於艾琳和陳曉夢一直在身邊——陳曉夢第二節課才到，一下課就拉著大家去食堂的小餐廳吃飯。楚佳桃覺得突然找理由離開有些怪，便堅持著和大家吃完了，這之後她才找了個人少的地方，給蕭琦打了電話。她問他在哪兒，他則堅持問她在哪兒，兩人互推諉了幾回，楚佳桃才拗不過。飯後時分，學生反而少去教學樓附近，兩人就相約在那裏見麵


  ??見麵後卻無話，兩人沿著教學樓前的林蔭道散步。楚佳桃略略有些敏感地在意著周圍，她很奇怪自己為何陷入一種地下戀情的氛圍，她究竟為何膽怯，不敢讓認識的人現在就知道他們在交往？


  ??“複學的事辦好了？”楚佳桃驚訝於是自己先打破沉默。


  ??其實蕭琦複學的事遇到一點麻煩。


  ??盡管他此前已經告知過自己家庭的情況，學校也表示理解，加上他平日品學兼優，學校特許了他的假期，但今天上午直接和他交流此事的老師不在，值班的老師不了解情況，有些不耐煩，一聽蕭琦之前請了那麽多天假，就說自己辦不了手續，還要等和蕭琦聯係過的老師來了再說。蕭琦又給那位老師電話，恰逢那位老師休年假。蕭琦又把電話交給值班的老師，讓兩位老師直接交流，值班老師這才鬆口，但依然堅持手續她辦不了，要等另一位老師回來再說。複學雖無大礙，但總歸遇到了些坎坷。


  ??“嗯……怎麽說呢，基本辦好了吧。”蕭琦本來想告訴楚佳桃“不用擔心，已辦好”，但轉念一想，既然楚佳桃已是他的女朋友，他理應更誠實一些。


  ??“抱歉，我幫不上什麽……”楚佳桃低下頭去。


  ??蕭琦的手輕輕一抬，剛好放在楚佳桃頭上，笑道：“沒事。”


  ??“對了。”楚佳桃忽然想起了什麽，“我今天晚上還要去打工，我兩周前就開始在學校附近的陽光書房打工了。”


  ??這出乎蕭琦的意料，他原本計劃晚上和楚佳桃一起吃飯的，隻是這想法還在他腦海中醞釀。


  ??蕭琦的習慣是，他會不自覺地計劃一些事，雖然尚未說出，但對他來說已經幾乎成為“待辦事項”。計劃之外的事，會讓他覺得被擾亂。


  ??“我之前都不知道。”蕭琦難掩自己的困惑。


  ??“對不起……我經常忘事……”楚佳桃敏銳地察覺到蕭琦的一絲不悅。


  ??蕭琦也意識到自己下意識地透露出苛刻，趕忙說：“沒事，幾點？我陪你去？”


  ??楚佳桃又突然想起來什麽，補充道：“其實，我一周要去4次……除了話劇社活動那天，其他時候都可能會去，看排班。今天是晚上6點到。”


  ??“好，幾點下班，我去接你。”


  ??“一般是……10點……”


  ??蕭琦沒想到自己竟這樣缺乏寬容之心。他才剛剛和楚佳桃開始交往，此時竟覺得有點生氣了。他覺得楚佳桃應該提前告訴自己打工的事，盡管他們昨天才剛剛確定關係。但他認為至少幾周前，楚佳桃和他之間的關係就應該不似普通朋友了，她為什麽沒有這種意識呢？

  ??“好，10點我去接你。”蕭琦一邊想著晚上的時間安排，一邊盡量克製自己煩惱的心緒。


  ??“對不起……你生氣了嗎？”楚佳桃怯生生地問。


  ??看到楚佳桃的樣子，滿臉驚慌仿佛大難臨頭，一雙大眼睛不安地眨著，仿佛受驚的小鹿。蕭琦的脾氣消了大半，又覺得有些好笑，同時又感歎楚佳桃之敏感。他以為自己已經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了，楚佳桃為什麽能感覺到他生氣了呢？


  ??“沒有。”蕭琦說。


  ??“沒有？”楚佳桃一副明明看到真相，對方卻不承認的執拗。


  ??“沒有。”蕭琦堅持說。


  ??“沒有嘛？”楚佳桃向前跳了一步，橫在蕭琦麵前，半撒嬌地看著他。


  ??蕭琦歎了口氣，自覺在楚佳桃麵前無法隱藏情緒，她的雷達太過敏銳。他苦笑：“我擔心你這麽晚下班走路回學校不安全。你已經上了兩周了麽？每次都是10點下班麽？”


  ??“下午沒課，排班時間早，就下得早一點。”


  ??“我沒想到你會去書店打工。”蕭琦由衷地說。“你為什麽想到去呢？”在蕭琦心目中，楚佳桃一直是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嬌弱女孩，他亦深知楚佳桃的家境不錯，完全沒必要去打零工。倒是他自己，一直在用奶奶給他留的一點存款，眼看就要沒生活費了。


  ??楚佳桃自己也不知其理由，那天馬明明問她是否要來打工，她完全是跟隨自己的感覺，填了簡曆，麵試，迷迷糊糊地就上了崗。或許是她想體驗一下打工的感覺吧，也或許她渴望經受現實的鍛煉，從而彌補自己所缺失的東西。


  ??“我……太缺乏鍛煉了，所以想去試試，學一學。”楚佳桃不好意思地開口。


  ??“你能做好？你不會把錢找錯吧？”蕭琦挑起眉毛。


  ??“我……我自從上崗，就從沒找錯過錢！”楚佳桃急著說。


  ??“哈哈哈哈哈……我相信你。”蕭琦爽朗地笑了。他有一絲快感，調戲楚佳桃讓他愉悅，他喜歡看她又氣又急臉紅的樣子，他喜歡看平時溫柔的她發脾氣的樣子。他難以理解自己這是何種心理，總覺得有些變態，但此時，他隻想輕輕撫摸她的頭，把她看作一隻小動物，逗急之後，再慢慢安撫。


  ??他難得發自內心地大笑，當他的笑停止後，他又感到自己所背負的沉重人生卷土重來。他快沒有錢了，在老家的房子賣掉之前，他必須找一份工作。他是那麽不願意賣掉奶奶的房子，此時卻又急需房子快點找到買主，自己好生存下去。他在心中默念著奶奶，他想告訴奶奶這一切，想對奶奶說他從來不想賣掉房子，想問奶奶自己該怎麽辦。


  ??“蕭琦，我問你……”楚佳桃的神情忽然嚴肅。


  ??楚佳桃也很想知道蕭琦家事的近況，自昨晚他們確立關係到現在，他還隻字未提。他們交往前，蕭琦還會對自己傾吐煩惱呢。


  ??“……這周六，你有空嗎？”


  ??她終究還是沒問出自己想問的問題，他隱隱覺得蕭琦不告訴自己，即是有什麽東西影響著他，他此時還不想說。而她從不是貿然前進一步的人。


  ??隻是，這一步不邁出，他們的關係始終隔著一層奇怪的屏障。


  ??這是他們交往後第一次在校園散步。這之後，還會有很多個第一次。


  ??夏天到來的時候，桃樹該結出桃子，但並不是所有曾經盛開的桃花，最終都能結果。楚佳桃原以為談戀愛是自然的，她和陳時宇在一起時，氣氛是陳時宇營造的，很多事是陳時宇帶動的，她好像不用費什麽心思，隻要自然地做自己就好了。而今，她想要去愛自己身邊的男孩，這就需要她付出更多心力。


  ??他們的關係需要磨合，原以為確立關係是結果，其實開始交往隻是第一步。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