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有趣的實驗
張建斜倚在窗台邊，姿態慵懶，繼續向李哲解釋著自己的想法。
??“讓那孩子試試也無妨。你曾經也看過她的表演，她其實可以做得很好。對她來說，這可能是她這輩子唯一一次參與這種活動，所以我很好奇她會有怎樣的表現。”
??“對宋倩來說，這可能不太公平。但那孩子也接受了這個結果。我覺得這也很有趣，看看一個一直一帆風順的人遇到挫折後的反應。”張建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
??“所以隻是做實驗嗎？”李哲衝口而出，而後才發現這樣對老師說話有些不妥。
??“可以這麽說。”張建不為所動地答道。
??李哲不敢相信，張建竟承認了。
??“不過，我覺得在校期間的演出，李哲，無論你將來想走話劇這條路，還是隻是作為一個愛好者參與話劇，我希望你能放下一些包袱，放輕鬆。也許有一天你會明白，楚佳桃雖然不適合當主角，但是她很適合這個角色。在校期間，我們不正是要抓住機會做一些‘實驗’，才能開闊眼界嗎？”張建這番話，李哲似懂非懂，他沒太聽進去。
??“如果你想當導演的話，你既要對技術方麵的事苛刻，又要對人性方麵的事包容。”
??張建並未期望李哲能聽懂他這番話，他的重點實則在後麵。
??他扭了扭脖子，用手撫摸了一下後腦勺，而後又流露出那狡黠的，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其實，你自己有一點情緒，不是嘛？”
??“不管你因為什麽，我能看出來，你在和楚佳桃對戲的時候，比較難投入，對嗎？”
??李哲立即變得警覺，本能地想否認張建所說的。但他心底知道張建說得沒錯，他對楚佳桃有偏見，他莫名地不喜歡她，所以不僅對她各方麵要求都更高，也難以全情投入地和楚佳桃對戲。
??近日，網上關於陳家兄弟的消息終於慢慢平息。楚佳桃自之前和艾琳有所衝突，連續幾日見到艾琳都頗覺尷尬。陳曉夢上次勸解過艾琳，但見效果不明顯，也不願多摻合，轉而自己玩自己的，這幾日晚上不知去哪兒了，回來已臨近宵禁。林語珊這一周也少言寡語，心事重重。楚佳桃則開始在“陽光書房”打工，每天都較晚返校，到了寢室後就快速梳洗上床。陳家兄弟的風波在四個女孩之間引發的化學反應，實則仍未消散。
??初次打工，楚佳桃先跟著馬明明學習書籍陳列。
??楚佳桃這才知道，書店裏所有書的碼放都有規則，不是店員根據個人喜好擺的。有些楚佳桃認為內容很優質的書，馬明明卻將之放在角落的書架上。有些楚佳桃不喜歡的書——看上去內容很膚淺——卻被擺放在書店門口顯眼的位置。
??她猶豫了很久，終於問出一句：“為什麽要這麽擺呢？”
??馬明明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他流露出麵對小孩的笑容道：“總部要求這麽擺的，擺在外麵的書，都是銷量好的。”
??見楚佳桃露出疑惑的表情，馬明明又露出略顯誇張的無奈微笑：“你來。”
??楚佳桃跟著馬明明到書店門口的一個大立牌前，這上麵寫著“陽光書房一周暢銷書”，果然，擺在外麵顯眼位置的書都在榜上。
??“不過，因為它們擺在外麵，所以也獲得了更多展示機會。有些書放在裏麵，有人想找找不到，也會影響銷量吧。”楚佳桃輕輕道。
??“你就記得這是總店的要求就行啦，不要想這麽多。”馬明明對楚佳桃過多的想法略招架不住。
??圖書碼放的規則楚佳桃很快就學會了。她隻是仍對這規則本身有所疑問。從馬明明那裏似乎無法得到答案。她想就這個問題和林語珊討論，但林語珊隻簡單應了幾句，就露出困倦神情，說自己最近精神不太好，想先睡了。楚佳桃覺得林語珊在她麵前樹起了一道牆，這是她認識林語珊後的頭一遭。
??這一周，她和蕭琦都沒再聯係，她原本確信自己和蕭琦的關係已經更近一步，一切隻等蕭琦回來就能正式推進。她本以為自那次兩人互吐心聲，之後便可以每日聯係，但她一直沒收到蕭琦的信息。
??如果說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借由一根無形的線牽引，那這條線會隨著彼此情感的加深變得強韌，信任則是讓這條線不受環境變化、惡劣天氣的影響的防護罩。當人和人的交流變少，物理距離變遠時，這道防護罩的意義尤為突出。
??時間和物理距離都不見得讓這條線變得脆弱易斷，人的主觀願望常常能扭轉乾坤。當人害怕受傷的時候、當人關閉心房的時候、當人們“不願”的時候，這條線則在風中飄蕩不定，人和人隨時都有散落人海，從此再難重逢的可能。
??年輕的時候他們不知道，他們以為還能再見的分別的那天，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了。
??此時的楚佳桃再次陷入懷疑，或許吧，蕭琦對自己的那份“願望”本就被自己誇大了，他們之間的“可能性”還不夠。
??思緒紛飛之際，楚佳桃整理書的手停了。她不知自己已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分鍾了。
??“想什麽呢？做夢呢？”
??突有人在她身邊對她說話，楚佳桃一驚，才看到店長站在自己身旁。
??以楚佳桃的身高，目光平視時正好看到店長掛在胸口的員工牌。她才看清楚，店長名叫鄭逸——已經有些舊的工牌上，他的名字亦有些褪色。楚佳桃隻偷偷瞥了一眼他的一寸照片便趕緊抬起頭來。照片上的店長比現實中的他還顯得年輕、稚氣，或許他原本年紀就不大？現實中的他眉頭緊鎖，正有些困惑地看著楚佳桃。
??“看你在這兒發呆了好久了。”鄭逸是嚴肅的，不苟言笑。
??“對不起……”楚佳桃這才想起道歉。
??“你來一下。”說罷，店長走向收銀台。
??此時在收銀台負責結賬的是一個瘦瘦的、皮膚有點黑的女孩，楚佳桃今日到崗後隻和她彼此點了下頭，簡單打了個招呼。對方亦對初次見麵的人較有保留。
??“這是楚佳桃，剛來上班的。”鄭逸介紹著。
??“這是李佳。楚佳桃，你跟李佳學一下怎麽收銀。”
??楚佳桃沒想到自己剛來不久就要學習收銀這種“高難”工作。眼前的李佳並未露出很願意教她的神情，隻是麵無表情地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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