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家和家人
“5月5日，話劇社想在學校試演為大學生話劇節準備的劇目，想用學校的大禮堂。”
??話劇社後勤組的林悅、道具組的孫梅麗在學生會文藝部——學校任何社團想舉辦大型文藝活動，都需要在文藝部報備，經過學校審批，方可開展。宣傳海報可以由社團自己準備，也可以委托文藝部準備，張貼則要在文藝部指定地點。
??這兩位大三女生，馬上就麵臨畢業的抉擇：找工作或繼續讀研。這學期的大學生話劇節是她們最後一次參與話劇社活動，兩人都暗暗繃著一股勁兒，希望能將自己在大學話劇社最後的活動盡善盡美。
??第一步是在學校試演。
??此時的舞蹈教室二。
??“不行，聲音太小！”
??“停！沒放開！你要放鬆——吸氣，然後呼氣——先放鬆，才能放開！再來一次！”
??今天正是社團活動日。張建老師正嚴格地指導著楚佳桃。
??男女主角的戲正緊張排練著。早已熟記台詞的楚佳桃，依舊難以自如發揮。她想不起來當初自己是怎樣選上女主這個位置的。
??“你要相信我，我的心中隻有革命的事業，和對你深深的愛……我的眼中，有呼蘭河，有國家的寸土，還有你……”楚佳桃望著李哲，對方的眼中分明透露出不信任。楚佳桃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
??當初投票給自己的人，想必也後悔了吧。其實當時能當選這個女主，還因為自己投了自己一票，多麽自負啊，現在想想真是羞愧。
??止不住這樣想。
??“停！狀態還是不對，先休息一下吧！”張建手一揮，暫停了排練。
??楚佳桃頓覺全身無力，向後退了兩步，靠在大落地鏡的欄杆上。
??張建揮揮手，示意李哲找他。兩人小聲交流起來。
??不知他們正在說什麽，但應該是對我不滿吧。楚佳桃深陷自卑的時候，難以阻止自己這種負麵猜想。她原以為張建要找她談話的。
??楚佳桃失神地看著分散於舞蹈教室各處忙碌的社員，春日的陽光從半掩著的窗簾流淌進來，空氣中彌散著春天特有的生發的氣息。而自己，卻毫無長進……不！一定要從這種習慣性的負麵思維中走出來！楚佳桃讓自己定了定神。人群讓她恍然，讓她緊張，讓她想要迅速找個角落逃避，這不是令她覺得舒適的環境，她總是需要很大力氣才能讓自己稍稍振作。
??那個時候，自己之所以有力量，其實是因為他，因為蕭琦在她身邊。
??“投給自己，不是正確的選擇嗎？你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行嗎？一個女主角，首先要有這種自信，認為自己能行，這是最起碼的。”
??這是當時她投給自己一票時蕭琦對她說的。
??那時，無論是對白璐學姐的劇本提出反對意見，還是出演自己改編劇本，還是選拔角色，蕭琦都陪伴在她身邊。她最初進入話劇社的動因，其實就是因為蕭琦。因為他鼓勵、信任的眼神，因為那些關於他的美好憧憬與想象……她完全是靠蕭琦的力量偶然走到現在的。
??如果沒有蕭琦，她就找不到繼續在話劇社的努力的意義了！
??李哲被張建叫過去，略帶疑惑。他自認為一直努力配合著楚佳桃，做得十分盡心。他對楚佳桃不在狀態，導致自己也跟著一次次重來暗懷怨言。
??“怎麽樣，覺得累了嗎？”張建用輕鬆的語氣說。
??“有一點……不過還好。”李哲覺得還是不對張建說出抱怨為好。
??“那就好。”張建點點頭，“我看你最近也有些累的樣子，有什麽困難嗎？”
??既然已經被直接問了，李哲覺得自己就不說不快了：“老師，我覺得楚佳桃演主角可能有些困難……”
??話還未完，張建就打斷了他：“我看出來了，所以我才找你。”
??“其實團裏還有優秀的人能出演，而且編劇組的周牧馬上就大四了，他們正缺人，我覺得楚佳桃還是適合去做編輯……”李哲以為張建和自己的想法一拍即合，立即飛快地說。
??“你覺得誰演合適呢？”張建笑問。
??“我覺得宋倩就不錯。”李哲看了眼正在教室另一頭和其他幾位配角演員排練的宋倩，她舉手投足透露出自然大氣，即使飾演配角，也格外顯眼。
??“李哲，我隻是在今年擔任你們的督導老師，你是話劇社社長，你可以做這個決定。不過，我想問你，你把話劇社當作什麽呢？”張建突然拋出的問題，總讓人摸不著頭腦。
??李哲自高中就在學校組織話劇社，他熱愛話劇，也喜歡從事組織工作，這麽多年來，每一次為話劇社的演出，無論大小，全心全意地投入心血，最終在成功出演，獲得觀眾掌聲的時刻迎接高光時刻，感到此前的一切辛苦都值得，這整個過程便是他對話劇保持熱情的原因。很難一時說清他將話劇社當作什麽，他喜歡話劇，他把話劇社看得無比重要，就是這樣吧。
??“當作……家吧。”李哲將腦海中冒出的第一個答案說了出來。
??“嗯。”張建點點頭，“你的家庭成員不僅僅有和你一樣充滿熱情，在觀眾麵前充滿勇氣的人，還有像楚佳桃那種需要鼓勵才能發揮出力量的人。既然當作家，家人無論什麽樣，其實都是可以接受的吧？”
??然而，對李哲來說，正因他將話劇社當作家，他才要拚命保護話劇社，不能允許它經受失敗，進而不允許像楚佳桃這樣不適合出演主角的同學影響話劇演出效果。
??“我可能正因為它對我來說像家，所以希望它能更好……”李哲含蓄地說。
??“雖然心意是好的，可是家畢竟不是工作單位，這樣不會太沉重了嗎？”張建看著李哲認真的神情，反問道。“不久後，你們遲早要走上工作崗位，到那時你不僅會經曆更多優勝劣汰，李哲，還會有許多不公平。當初我是想讓宋倩擔任主演的，我也知道楚佳桃可能更適合當一個編劇，不過我能從那孩子身上看到一些……新鮮感。”張建邊思考邊說，“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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