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不同尋常的跡象
老人搶救和住院的醫藥費是由蕭琦的姑姑負擔的，上次住院則是由蕭琦的伯伯承擔了全部費用。對這件事，蕭琦心中五味雜陳。他很感激兩位長輩，同時深深感到一種無力，迄今為止，在經濟上的無力讓他在很多時候都沒辦法堂堂正正地和人平等對談，姑姑和伯伯為奶奶付醫藥費的事情，在某種程度上似乎向蕭琦宣告——他還不過是個孩子。
??如果這個時候他能自己獨立負擔醫藥費，是不是就能在伯伯和姑姑麵前更加輕鬆，更加坦然？
??經過幾個小時的休息，蕭琦的伯伯身體已無大礙，起身後，聽聞母親在他暈倒時經曆了第二次搶救，他坐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
??如果不是他急切地要闖進母親家門，如果不是他對母親高聲狂語，母親現在也許還安然地在家中睡覺……這次母親送搶救室和上次總感覺不太一樣，上次母親身體不好是鄰居發現的，他沒有經曆等待搶救的時刻，等他趕到時，母親已經脫離危險了。因而他總有種錯覺，好像母親從來沒有經曆過真正危急的時刻。可這一次，母親幾乎在自己的懷中失去知覺，他眼見著救護車到來，母親被抬上車，眼見著搶救室的大門關上，這一幕幕，讓他真切地趕到自己內心的恐懼。原來他還是害怕母親離開的……
??他本來就是想要母親寫一份遺囑而已，一份公平公正的遺囑，他好應付那些催他還債的人，盡管他也曾有許多次咒罵母親快點死了就好了，但他內心深處並不這麽想。聽聞母親搶救成功，他整個人有一種虛脫的感覺，那一瞬間，他眼前變得一片漆黑，與此同時，他感受到了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原來母親的生死在他心中的分量是那麽重的……
??“哥，你好些了嗎？你可嚇死我了……”蕭茹走到蕭寒休息的床邊，我叫醫生再來看看。
??蕭寒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當蕭茹轉身去叫醫生的時候，蕭寒又忽然叫住她：“不，不用了。”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沒什麽事。”蕭寒掙紮著要下床。
??“別瞎說了，你剛才都暈過去了，我去叫醫生來。”蕭茹不由分說地要往門口走。
??“我說不用就不用！”蕭寒大聲叫住她。
??“哎呀，你那麽大聲幹什麽，這裏是醫院呀。你看看，你就是這種脾氣，人呀，不能脾氣太大，否則心髒病，高血壓……”蕭茹緊張兮兮地說。
??蕭寒忽然想到正是因為自己的大聲說話，母親才被送進搶救室，再次緘默不語。
??“我勸你還是讓醫生來看看，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蕭茹見蕭寒沉默，以為他有些鬆動妥協。
??“我真的沒事兒……倒是……你覺得媽怎麽樣？”蕭寒問話的時候有些猶豫不決。
??此言一出，蕭茹也低下頭，沉默許久，才慢慢開口：“還能怎麽樣呢，在重症監護室呢，還能怎樣呢？”
??“唉……”蕭寒重重地歎了口氣。
??“媽歲數大了，這些都是很自然的……”蕭茹見蕭寒愁悶，試著勸解。
??“可是你不知……唉……是我把媽給氣的……”蕭寒此時是真心覺得懊惱，“這不是，我們和蕭琦那孩子說過那件事後，他一直沒什麽回應麽，我就尋思著找他一下。我沒想怎麽樣，就是想找他一下，可是那孩子……左推脫，右推脫……弄得我真是，我當時真生氣啊，於是我就去媽那裏了，我以為他在家，結果……”蕭寒邊說邊用手揉搓著褲子，很是焦躁。
??“結果他不在家，對吧？”蕭茹忽然機敏地接話。
??蕭寒聽出蕭茹話中有玄機，警覺地問：“怎麽了？”
??蕭茹四下看看，確認蕭琦和他的那個小女朋友不在附近，壓低嗓音道：“你沒看見那孩子是提著一個行李箱過來的嗎？”
??蕭茹這樣一說，提醒了蕭寒，當時他一心等待母親的搶救結果，並沒有仔細看，現在想想，蕭琦趕來時的樣子的確有些不自然，好像的確拉著一個挺大的箱子。
??“我當時沒仔細看……”蕭寒努力回想著，覺得有點頭疼。
??“我看見了，沒錯。”蕭茹肯定地點點頭，“你不覺得這有點問題？”
??是啊……蕭寒回想，自己今天給蕭琦打電話約他見麵，怎麽說他也不肯出來見自己，他當時隻覺得生氣，倒沒有往別處想。蕭琦不在母親家裏，又不出來見他，母親已經送進了搶救室，他才提著一個行李箱姍姍來遲……這種種奇怪的跡象結合在一起……
??“他是要去什麽地方？”蕭寒試著推斷。“結果，趕上媽病了，他就沒去成？”
??“可能性更大的是……”蕭茹用一隻手頂著下巴，思索著，“他剛從什麽地方回來。”
??蕭寒點點頭，同意妹妹的判斷。
??“在媽生病的時候，這孩子按理說應該寸步不離地守著……不可能隨便去別的地方。”蕭茹想起剛才聽聞母親搶救成功時蕭琦的表現，分析著。
??他會去哪兒呢？此時，兩人腦海中同時冒出這個疑問。
??此時醫院的另外一邊，蕭琦和白璐也在認真地討論著一些事。
??“蕭琦，你去廣海市找律師，結果怎麽樣？”白璐問。
??“嗯……我家的事，我奶奶都和你說了吧？”蕭琦一時不知怎麽開口。
??“說了……”白璐有些臉紅，這樣的事好像莫名暗示她和蕭琦已經成為一家人了似的。
??“不過你覺得不方便說就不用說了！”白璐馬上補充。
??蕭琦搖搖頭，向後靠在走廊的牆壁上，看向天花板：“沒關係……你已經幫我很多忙了……”
??“蕭琦，我早就想和你說，你不用這麽客氣……”白璐皺著眉，她真誠地望著蕭琦，眼中仿佛總帶著一絲祈求，一絲哀憐：“這不是一場交換。”
??蕭琦低頭看著白璐，仔細看著白璐，仿佛想從她身上探求什麽。如果這不是一場交換，那是什麽呢？他的雙眼流露出的訊息，仿佛這樣問著。
??忽而，一雙柔軟的唇貼在蕭琦唇上……
??這雙唇有點涼，輕輕地觸碰著他的唇，那樣小心翼翼，帶著一絲卑微，帶著一絲包容，隱隱地顫抖。
??她望著他時的雙眸是那樣清柔，仿佛冬日黎明前的星。
??“因為我愛你……”
??她那樣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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