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驚斷碧窗殘夢(1)
潘念皓,一個花花大少,在白府中吃香的穿錦的,沒受過什麽苦,哪裏見過這陣勢,兩排衙役黑著臉,虎視眈眈地瞪著他,上頭坐一個橫鼻子豎眼,恨不得把他煮了吃的知府大人,沒要喝叱幾聲,他就軟成一個爛柿子,把和白蓮在娘家時、以及嫁到君府後的韻事,交待得清清楚楚。他哭天喊地的一再申明,棺材中掉包一事,真的不是他所為。
??童報國現在哪裏還信他,一個奸夫敢狀告人家的夫君,就夠讓人氣恨了,現在再說自己清白,有說服力嗎?認為他抗拒,把他先押了,等帶到大都後再審。
??他本欲打道回府,但想起四王爺說過不宜太急,還有白夫人沒有下落,他想想,再拖兩天吧!衙役們沒來過飛天鎮,現在案情有了進展,可以去草原上縱情馳騁。
??白員外無臉托人來飛天堡中說情,打落牙齒,含血吞進肚中,灰溜溜回去了。
??君問天被戴綠帽的消息一夜間傳遍全鎮,但沒人取笑他,反到把那一對奸夫淫婦罵了個狗血噴頭。
??君問天本人無所謂,碧兒說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擁有的幸福才是最真的。
??王夫人是最開心的,揚眉吐氣的在堡中走來走去,白翩翩賢惠地陪著,一個好久沒出現的人——朱敏,以看望王夫人的名義,又踏進了飛天堡。
??此時,君問天陪著碧兒在堡外的樹中散步,兩人手牽手,不知覺走到了湖畔,碧兒看到畫舫上罩著的油布全掀開了,君南在畫舫上重新上油漆,看到二人,微微頷首,自顧忙著。
??“這好象是飛天堡中唯一沒有奴骨的家仆。”碧兒打量著君南黝黑、健壯的身材,很有做猛男的本錢。
??“他本來就不是家仆,沒有賣身契的。他和白一漢一樣,是管事,隨時可以走人。他對船舶很有心得,是個能人。”君問天攬住她的腰,往回走,“湖麵濕氣重,不要過去了。”
??碧兒想他可能是對那個小木屋有心理障礙,笑笑,沒有堅持。
??兩人走了一會,在樹蔭下停了下來,君問天溫柔地抱緊她,張看下四周,低聲說:“碧兒,昨晚我已經讓婉玉公主修書大宋,差人到邊境上接應她。我吩咐好護衛,一接到來信,就送她離開飛天堡。”
??“真的!她答應了嗎?”碧兒忙深情地送上一吻。
??“這事,她沒有發言權的。我告訴她,我現在已經被朝庭盯上,不能再保證她的安全,她必須走,不能再添亂。唉,早晨收到姐姐的一封信,她說要和姐夫一同過來看望娘親,可能也是聽說了我的事。大遼與蒙古開戰在即,我怕看望我們是假,姐夫來探聽些消息才是真的。”
??“你應該阻止他們呀?現在這個非常時期,怎麽能輕舉妄動呢?”
??“沒辦法阻止的,姐夫是個火性子,這種時候能和人拚命,姐姐也勸不了他的。隨他們吧,來就來!”君問天安慰地捏捏她的手腕。
??“老公,大遼肯定會被蒙古收複的。”
??“那是他們的事,我不管。”
??“你眼中就隻有銀子。”碧兒逗他。
??“不,我眼中隻有我的小闖禍精。走,我們回房吃點東西去。”
??兩人笑鬧地往堡中走去,剛近廳門,就聽到王夫人開心的笑聲,二人跨進門,看到王夫人和朱敏對坐著喝茶,白翩翩淺笑地坐在另一邊。朱敏羞答答地站起身,有些幽怨地瞥了眼君問天,盈盈道了個萬福。
??“你來幹什麽?”碧兒輕掐了下君問天的手,搶上前去,小臉一冷。
??“我。。。。。我來看望老夫人。”朱敏楚楚可憐的扁扁嘴,嬌弱地低下眼簾。
??“碧兒,朱敏是嫂子,不能來嗎?”王夫人有點不悅,輕斥道。
??“婆婆大人,你不知情也罷!你問問朱夫人,那位君大少,忘恩負義到什麽程度?說,這次潘念皓狀告堡主一事,他有沒有參預。別搖頭哦,可是有人看到他們狼狽為奸的呆在客棧之中。”碧兒劈頭蓋臉地問道,這其實是個借口,她看著這個整天想勾引她老公的女人不爽,明明也是有夫之婦,怎麽就不死心呢,她可不是善良的小羊。
??“朱敏,真的有這事?”王夫人驚住了。
??朱敏一愣,受傷地擠出兩滴淚,“那是夫君糊塗,上了別人的當,他現在後悔了。我今天。。。。。是過來替他向堡主賠個不是。”
??“免了!聽說過東坡先生和蛇的故事嗎?一條蛇冬天的時候凍僵在路邊,東坡先生不舍,把它帶回家中取暖,沒想到,到了春天,蛇勞醒過來,卻把東坡先生咬死了。我家堡主不欠你們,該給的銀子都給了。為了防止象東坡先生與蛇這樣的事,你以後不準過來哭窮,離飛天堡一百米的地方自動轉身,我們對你沒養老的義務,不送,朱夫人!”碧兒很不耐煩地一揮手。
??“老夫人!”朱敏哪裏被這般羞唇過,剛剛是擠淚,現在可是淚如雨下,眼神還不時瞟向君問天,君問天正眼都沒看她,走向白翩翩,兩人低語著什麽。
??王夫人歎了口氣,她現在有點怕碧兒,事實上碧兒做的事也讓人心服口服,“我沒什麽能幫得了你的,仰山我也沒少疼,既然銀子也給了,你們就好好地過吧!”
??“老夫人真的不要我了嗎?這麽多年呢。。。。。。。”朱敏這話是講給君問天聽的,她一直以為君問天上次那麽絕情隻是一時之氣,過一陣氣消了,還會找她的。她等呀等,一直等不到,這才厚著臉皮過來了。
??“這麽多年有何用,仰山他不該呀。。。。。。。好了,走吧!我累了,要去睡會。”王夫人歎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向後堂走去。
??朱敏又哭了會,在碧兒懾人的目光下,不得不轉過身,掩麵哭著跑出了客廳。
??“姐姐,按照夫君的意思,廚娘今日搬進君子園,專為你一人做飯。”白翩翩站起身來,不帶感情地看著碧兒。
??“謝謝!”這也是一個不安好心的女人,碧兒冷冷地點下頭。
??“碧兒,我去賬房一下,白管事在等我。自己回去吃點東西、看看書,能睡就睡會。”君問天眉宇間有些焦急,匆匆就完,就走了。
??廳中難得隻留下碧兒和白翩翩,兩人很有默契地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向一個幽靜的客院走去。碧兒知道她們之間遲早應該有一個長談。
??飛天堡中的客院很多,有些一年多都不住人,平常隻有家仆來打掃打掃,開開窗戶。
??“姐姐,心中現在很得意吧!”白翩翩一換平時的淡然,神色陰冷、猙獰。麵對一園的萬紫千紅,麵容蒼白如雪。
??“妹妹,你指的是哪一方麵?”碧兒皮笑肉不笑。
??白翩翩把左手攤開又握攏,鄙夷地笑了笑,還聳了下肩,“當然是夫君專寵你一人了。”
??碧兒的反應是俏皮地吐吐舌,“妹妹這話差矣,所謂專寵,往高處講是指帝王對待妃嬪,往低處講,是指大戶人家的主人對三妻四妾。我家老公隻娶了我一人,專寵什麽,他應該就一心一意的愛我一個,那不叫專寵,而叫專情。”
??“姐姐好會說笑,過年前,我與夫君的大婚,姐姐忘了嗎?說起來,我可比姐姐認識夫君早,情意自然也深上幾份,隻不過你比我年輕,才破壞了我們之間的感情。”言下之意怨懟,是責備碧兒搶了她的男人。清麗的容顏,有著深深的不甘心。
??碧兒歎了口氣,“婉玉公主,我本想給你留點麵子,可是你實在不想要,那我也就沒辦法了。你心中應該清楚,你口口聲聲的那位夫君是在什麽情況下做你的夫君的,他和你的情意到底有多重,我不去形容。我很同情你,一個人背井離鄉的,放下尊貴的架子,過得這麽委屈,但這是你的命,不是我和我老公的錯。我的老公從前種種我不過問,因為那時他不認識我,才會犯些男人應犯的錯。現在他有我,任何女人都不可能要從我手中搶走他。喔,聽說你馬上要遠行,在這裏祝你一路順風。至於昨晚那個要毒死我的人,我知道不是你,但是你是知情的,你默許了。這堡中發生的一切,哪個能逃得你的眼皮。”
??白翩翩突地衝上前,抓住碧兒的手臂,凶狠地瞪著她,慘白如死灰的臉上泛起紅暈,“他什麽都告訴你了,好,好,這樣也好。姐姐,知道嗎,一個人知道太多的秘密,會如何呢?”手臂緩緩上移,一下掐住碧兒的脖子,十指冰涼貼著碧兒的肌膚,“帶著秘密到地下去吧!”
??“哈!”碧兒好笑地傾傾嘴角,“你想殺我嗎?妹妹!其實我很討厭叫你妹妹,明明是個老女人,還裝嫩。”腰間突地感到一涼,白翩翩不知何時騰手從袖間抽出一把袖劍,鋒利的劍鋒抵住了她的腰。
??“你真是太過分了。”碧兒一個甩手翻,這招她對潘念皓使過,女子防身術最有效的一招,白翩翩嬌滴滴的身子象流雲般,一下被摔倒在地,疼得她爬都爬不起來。
??“堂堂公主,沒本事來明的,盡玩些陰的。要不是看在你和老公之間有些交易,我會再來幾個甩手翻,讓你跌得找不到北。婉玉公主,我可不是你們朝中那些繡花弄草的女子,對你誠惶誠恐的。無論是朱敏,還是你,敢動我老公的念頭,我決不放過。你們這些女人也不知懂不懂羞恥,履次三番的投懷送抱,我老公都沒動心,你們還敢厚著臉皮再貼上來。盡快滾出飛天堡,告訴你,你那個皇帝老爸沒幾年好日子過了,而你極有可能淪為蒙古士兵輪奸的性奴。”
??白翩翩倔強地撐坐起,嘴角掛著一絲高貴的怪笑,“你好象是懂得不少?不錯,該賞!”
??“最後的貴族,連跌倒都那麽高雅,真是可悲!”碧兒看她那硬裝的尊貴,心中作嘔。她不願再看,轉過身往院門走去。
??“舒碧兒,本宮得不到的東西,寧可同焚,也不會讓別人搶走。”白翩翩惡狠狠地在身後說道。
??碧兒沒有停下,衝天擺了擺手,“快去找個火把來,春天雨多,別澆滅了。”晚上一定要好好懲罰下君問天,都是他那張俊臉惹的禍,今天一下子對付了兩個女人,消耗了不少力氣,現在還真餓了。
??現在,不需要擔心還有誰敢毒死她,廚娘和秀珠兩個人搶了為她試菜,就連她喝的參茶都不放過。如果她的第六感不錯,好象暗中還有人在保護她。剛剛如果她不出手,隱在暗中的人可能就會出現了。她知道那可能就是君問天提起過的護衛之一或之二。
??自今天開始,她固若金湯。嗬嗬,有種被珍視的虛榮感哦!晚上懲罰完老公,再來幾句甜言蜜語,老公現在喜歡上她那些惡心人的嬌嗔,不用白不用。眼前氣氛這麽凝重,晚上回房再不調節下,人生還有什麽樂趣。
??“二夫人!”春香站在客院的院門中,對裏看了看,忙跑了過去,扶起白翩翩,“我找了你很久,你怎麽在這裏?”
??白翩翩冷漠地甩開她的手,咬著牙站起身,倨傲地挺直腰,天,那個女人還真有把蠻力氣,屁股被摔得象裂成幾半。“你不應該在蓮園中守候嗎?為什麽要隨便跑出來?”
??“我。。。。。。我是看到夫人養的一對白鴿,有一隻突然象生了病,好半天都沒動彈,我一急,就跑出蓮園了。”春香畏畏縮縮地說。這個二夫人和以前的夫人姓相同,容貌也不相上下,性格卻差遠了,森冷得令人發寒。
??白翩翩一怔,看了春香一眼,顧不得疼痛,加快了腳步,往蓮園跑去。
??這對鴿子是她從大宋帶出來的,是她與父皇之間的唯一聯係。她從不假以人手,一直堅持親自喂食、喂水。
??進了蓮園,看到鴿籠中一隻白鴿咕咕地叫著,另一隻果真趴著一動不動。她伸手把它抱了出來,翻開它的眼睛,它哼了一聲,看了看她。白蓮一喜,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紙包,取出一片白藥,和著水喂了幾滴給白鴿。過了一會,那隻白鴿展展翅膀,象來了精神。白翩翩把那隻好的也抱出,喂了幾滴水。
??“二夫人,你真厲害,還會幫白鴿治病。”春香很驚奇地瞪大眼。
??“春天的時候,白鴿容易惹上不幹淨的東西。我養了它們多年,有些經驗,隻要喂些小白藥,就可以防止了。”白翩翩難得多說了幾句。
??“這些小白藥是什麽藥?”
??“春香,你問太多了。事情都做好了嗎?”語氣令人不寒而栗。春香咬了咬唇,怨恨地斜了白翩翩一眼,退了出去。
??白翩翩抽出一張白紙,寫了幾行字,折成小塊,封上蠟,綁在那隻沒有生病的鴿子腿上,走到窗口,兩手一鬆,白鴿撲騰兩下翅膀,慢慢飛高飛遠。
??她盯著天邊的那個小白點,心也跟著飛向遙遠的大宋。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