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家裏欠債了
林慕音顯然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不禁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母親和繼父那邊。
繼父紀東明這時正在跟其中一個略胖的男人大聲爭執著什麽，絲毫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倒是一旁的林母看見她出來，頓時嚇壞了，“慕音，你怎麽出來了，快進去，這裏媽和你爸會處理好的，聽話，快進去！”一邊說著，一邊把她往房間推。
“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慕音話音剛落，就眼見其中一個光頭男人一把搬起她們家的電視機，狠狠砸在地上。
“喂，你們幹什麽，怎麽跑到人家家裏來砸東西了。”她氣壞了，趕緊上前去攔住那光頭男人，又怒氣衝衝的指著另外一個準備砸他們家茶幾的瘦高個的男人喊道：“還有你，給我把手裏的東西放下，不然我就報警了。”
可那瘦高個男人並未理會她一個小姑娘家的話，還很不耐煩的一把揮開了她，“滾一邊去！”
一個猝不及防，林慕音驟然摔倒在地，嚇得林母趕緊過去扶起她。
“慕音，你沒事吧？”林母著急的上下檢查她的傷勢，“有沒有磕著哪裏？”
林慕音淡淡搖頭，問：“媽，這到底怎麽回事？”
“剛才哪個說要報警啊？”林母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她的話，就被一道粗獷的男聲給打斷了。
正是方才那個和她繼父起爭執的胖子。
“別，大哥，有事好商量，那是我女兒，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得罪了您。”見狀，紀東明趕緊討好似的從褲兜裏摸出一包大團結，還親手為胖子點上一根，笑的諂媚，“您大人有大量，就多擔待些。”
末了，還向林母使了個眼色，“快把孩子帶回屋去。”
“慕音，聽媽話，趕緊回自己房間去，等下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準出來。”林母勸說道，眼眶可見的泛紅了。
“不，我不走，除非你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此刻，林慕音的臉上有著出乎這個年齡的倔強。
直覺告訴她，家裏一定是發生什麽事了。
“乖，聽媽話，快進去！”林母說著，竟一把攫住林慕音的手腕，硬生生的把她拽入房間。
林慕音還從來沒被母親如此對待過，顯然今日的事態十分嚴重。
“不，我不進去！”她拚了命掙脫了母親的桎梏，逃到一邊，眼神堅毅的看著繼父紀東明，“爸，媽不肯告訴我，您告訴我行嗎？”
“慕音，我……”紀東明有些羞於啟齒。
但那個胖子卻驟然笑了起來，“沒想到你還有個這麽厲害的女兒！”一頓，又轉而示意他那些手下，“好了，你們都停下來吧，別砸了，我找到有趣的東西了。”
旋即，陰沉的視線便在林慕音身上逡巡了一圈，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那裏麵的神情林慕音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那是欲望和利益的驅使，以及捕捉到獵物的有趣，林慕音的後背不由泛起一陣惡寒。
這時，胖子已經笑著向她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她：“我看你這女兒長得挺水靈的，反正你們也還不起錢，不如賣去抵債如何？”
驀的對上他那一臉奸險的笑容，林慕音不禁惡心的退了好幾步。
還不起錢？抵債？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不，不可以，我求求你放過我女兒，她還小……欠多少錢我們都會還的，大不了我們把鋪子賣給你抵債就是了。”
乍一聽胖子的話，林母嚇的趕緊上前來護住林慕音，眼眶裏積攢已久的淚水，此刻終於忍不住洶湧而出，一滴一滴砸在林慕音的手背上，那麽冰涼，那麽絕望。
“我不同意，把鋪子賣掉的話，我們今後靠什麽生活。難道將來等孩子出生了，我們一家四口都出去喝西北風嗎？”紀東明第一個站出來反駁，話語不容置疑。
“不把鋪子賣掉，難道你要把我女兒賣掉嗎？”林母恨恨的瞪著紀東明，眼睛泛紅的模樣，教人格外心疼。
這一句倒是把紀東明給噎住了，張了張嘴，好半晌都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爸媽，你們是不是欠債了？”猶豫許久，林慕音終於開口問道。
怎麽回事？爸媽他們怎麽會欠債呢？而且看眼前這些人的架勢，明顯就是高利貸。
要知道七零年代的高利貸可遠比20世紀的要可怕得多了，欠債不還的話，還會被剁掉手指，爸媽怎麽會惹上這些呢？
“對不起，慕音，都是爸媽對不起你。”麵對她的質問，林母終於忍不住趴在她身上哭了起來，用淚水給了她答案。
林慕音心酸的閉了閉眼，原來，家裏真的欠債了……
“好了，別哭了，就算你們肯把鋪子和這棟房子一起賣了，也還差五千。”胖子不耐煩的吼道。
“還差五千？怎麽可能？”紀東明不禁脫口而出，“我隻向你們借了一萬啊？”
一萬？一旁的林母一聽這數字，腿一軟，差點摔倒，還好被身後的林慕音及時扶住了。
雖然一萬在20世紀來說並不算什麽，有些人一個月的工資輕輕鬆鬆就是這麽多，可在這個一個月工資隻有40-50的七零年代，卻是天價啊！
“別忘了還有利息。”這時，胖子已經冷笑著將一份紙質合約扔在了紀東明麵前。
紀東明疑惑的撿起合約，往上一瞅，臉色卻變了好幾變，捏著合約的手忍不住哆嗦起來，最後幹脆氣憤的甩了出去，朝胖子吼道：“當初說好的三成利息，怎麽現在又變成了四成？”
四成利息？這在20世紀，那就是妥妥的高利貸啊！
林慕音將林母扶著坐好後，趕緊去撿起地上的合約。一看，果然，上麵有一條隱秘的條款上標注著如果借款人欠債逾期的話，還款利息將漲至四成。
真是玩的好一手文字遊戲啊！
“爸，你看這一條。”林慕音趕緊將這個發現告知繼父。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紀東明立馬瞧見那條因為他當初心急借錢，而忽略的重要條款，臉色咻的陰沉下來，“你們這不是坑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