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試煉·沸騰與零度
看著默不作聲的餘火，神龍的眼神有點幸災樂禍，“既然沒有什麽不明白的，那就準備進入下一層……”
??“進入下一層？等等……”餘火有些懵了，“難道我不用休息一下，嗯……比如睡一覺……什麽的？”
??神龍眨著眼睛問道，“你困嗎？餓嗎？渴嗎？”
??餘火仔細地體會了一下，的確，自己並沒有這些需求，於是搖了搖頭。
??“你現在可是在夢境中，你見過哪種生物在夢境中，還有睡眠和補給的需求？”神龍歪斜地掃了他一眼，“即便是在試煉中，你會有冷熱或者疲憊，甚至崩潰的感覺。但是，隻要一回到神廟，這些不適的感覺就都會全部消失……”
??原來如此！餘火茫然地點頭，愈發感覺到深紅洞窟的神秘。
??神龍又圍著餘火轉了一圈，然後就飛回了自己的蓮花石座，再次變身為那座巨蛇的雕像。於此同時，一個懸浮於地麵之上的紅色漩渦，就再次出現在餘火麵前。餘火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不情願地踏入了那個紅色的漩渦之中……
??熱，極熱！這是餘火在睜開雙眼時的第一感覺。
??一輪巨大的烈日掛在頭頂，它是那樣的龐大，其間滾動著的金黃色流光溢彩，就像是湧動的岩漿，又像是半熟的蛋黃，仿佛隨時都會滴濺下來。一望無盡的黃沙映入了餘火的眼中，它們浩蕩無邊，不見盡頭，一馬平川得讓人恐懼，在感到自己的渺小的同時，又情不自禁地心底裏發毛。
??餘火的雙腳正踏在這炙熱的黃沙中，那些沙子沒過了他的腳背，滋啦滋啦地作響，似乎要將他的雙腳燒著。這種灼燒感不但來自於腳下，還來自於餘火裸露在白色長袍外的每一寸肌膚上。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痛苦，就像一把被剛剛鍛造好的鋼刀，還沒來得及過水冷卻，就在皮膚上摩擦一般。
??腦袋上的頭發就像瞬間變成了枯草，萎了下來，在炙熱的溫度下，似乎已經接近了沸點，隨時都可能燃燒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餘火感覺自己的體重輕了不少，就好像是一條深海的小魚被扔進了沙漠之中，身子裏的水份在一瞬間就被蒸發。
??沒有一絲風，沒有一個人。黃沙、烈日、自己、方向莫名。
??餘火慌忙帶上連著長袍的兜帽，頭頂傳來的灼熱感卻絲毫沒有減輕，依然是一副即將被點燃的樣子。他抬起腳，向前邁步，雙腳卻變得無比沉重，仿佛從一團火又邁入了另一團火，隻在抬起和落下的間隙，才能感到一絲輕鬆，聊勝於無。
??神龍說的沒錯，這才剛剛開始。餘火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個方向走，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留在原地。他的腦袋越來越沉，眼睛被無數黃沙折射的紫外線刺得越來越花，嘴唇越來越幹，扁了下去，就像是消失了。這時他才驚奇地發現，自己並沒有出汗，一滴也沒有，這個問題讓他茫然。隨著踉蹌的腳步，餘火才漸漸明白過來，並非是不出汗，而是毛孔剛剛吐出的汗珠，便被這炙熱的高溫蒸發了……
??這裏到底有多少度？餘火還沒來得及想清楚這個問題，便像一截腐朽的枯木，輕飄飄地一頭栽倒在黃沙中，一切都變成了空白……
??“沒用的東西……你太弱了！”
??再次睜開眼睛，眼前的場景陡然一變。餘火的麵前出現了一輪圓月，就那樣斜掛在他的頭頂，散發著幽幽的光芒。那絕對不是那顆半熟蛋黃一般的太陽，它比那烈日溫柔百倍，這溫柔讓餘火的眼眶中不明所以的流下淚來。那些炙熱的黃沙也不見了，四周一片漆黑，一陣陣涼風擦身掠過，餘火瞬間就清醒過來，並接連打了兩個寒顫。
??一個陰氣森森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想活命，就給我聽好了！”這應該是一個很蒼老的男人，語氣中帶著不耐煩和鄙夷，聽上去很不友好，“集中你的精神，學會用精神力來對抗高溫……”
??“你……你是誰？”餘火的聲音中透露出些許驚駭，他四下張望著，黑暗中沒有一個人影。
??“我是誰？我是誰？！嘿嘿……”那聲音笑了起來，鄙夷的味道更重了些，也顯得更加的陰沉可怕。他笑得肆無忌憚，又透著冷意，仿佛餘火剛剛講了一個十分蹩腳的冷笑話。
??餘火抬頭望去，這才發現，頭頂那輪圓月之中，竟然有些黑色的影子正在不斷湧動，就像是一陣風的形狀，又像是一個人的側影，看上去莫名的詭異。
??“沒用的東西！記住，他是火，你就是冰；他是陽，你就是陰；他想要你的命，你就先要了他的命！用你的腦子，用你的精神……”
??一片陰雲遮蓋了圓月，在被一團黑色籠罩的世界和淒厲的狂風聲中，餘火很快又暈了過去……
??還是熱，極熱！
??還沒有睜開雙眼，餘火就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個可惡的烈日又回來了。沒有一絲風，他正匍匐在無邊無際炙熱的黃沙中，全方位地接受著太陽的肆虐。
??眼前明晃晃的世界，刺得他睜不開眼睛，腦袋裏像是塞了一團漿糊，昏昏沉沉。餘火艱難地爬起來，盤腿而坐，那鋪滿黃沙的地麵就像一塊被加熱到冒煙的鐵板，幾乎要將他烤得再次昏死過去。
??“集中你的精神，學會用精神力來對抗高溫……”
??雖然餘火並不清楚，剛才究竟是一個夢，還是出現了某種幻覺，所謂死馬當活馬醫，餘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閉上雙眼，開始集中精神，按照剛才那個聲音所說的方法開始想象。
??“他是火，你就是冰；他是陽，你就是陰……”
??餘火恍恍惚惚地想著，這灼心的烈日和沙漠分明是火，那我就把自己變成一塊冰。說來奇怪，隨著這個想法在腦海中湧起，餘火竟突兀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口處一涼，就像是被某個冰涼的東西觸碰到了。在一片炙熱的環境下，這種體驗是多麽的暢快，即便是用透心涼這種誇張的廣告詞都不足以形容。餘火心中大喜，這個方法竟然有效！他不敢怠慢，繼續集中所有的思緒，沿著這個思路展開無邊的想象，慢慢幻想將自己變成一座冰雕。那晶瑩堅韌的冰雪從胸口開始，逐漸蔓延到五髒六腑，乃至全身的血液中，從雙手到腳尖，越凝越多，越來越充盈強大……
??汗，開始漸漸地從毛孔中泌出來，無法言表的暢快，全身上下說不出的舒適。又過了一會兒，那些汗沒了，餘火竟感覺屁股下的沙子都涼爽起來，甚至還微微有些冷颼颼的。
??他睜開雙眼，頭頂的那一輪烈日依舊散發著灼眼的火花。那些金黃色的流光溢彩在其間翻騰著，就像是翻湧的岩漿。周圍沒有一絲風，腳下的黃沙依舊，餘火卻愜意地眯起了眼睛，欣賞著眼前這難得一見的風景。此刻，他的身子裏仿佛正開放著一台動能充足，且製冷功率駭人的空調，強大的製冷效果將外界的炙熱全部抵消，並可以隨心意隨時調節溫度，那些幹渴和疲憊也被瞬間一掃而光。
??他，重新活過來了！
??在欣賞了許久這奇異的風光之後，餘火站起身，下意識地拍打著白色長袍，並十分滿意地瞅了一眼屁股下那些掛著寒霜的地麵，哼著小曲兒，腳步輕快地準備開始繼續前行。他依然不知道要朝著哪個方向走，但這裏已經不再讓他害怕，甚至變得親切起來。
??令餘火沒想到的是，他口袋中的神廟遺珠，竟然在這個時候震動起來，那熟悉的紅色漩渦也出現他麵前。那個機械式的聲音隨之響起，此時聽來，竟覺著有些親切，“您已經通過深紅二層的試煉，前往神廟的傳送之門已經開啟……”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