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長江時代(4)

  什麽進瀚迅辦公室總工室、什麽性侵，都是謊言！


  ??淚水模糊了視線，近兩個月的揪心、擔心、窩心統統一瞬間消散去，關其雨全身沒有一絲力氣，軟軟地坐回了椅子中。湖水完全平靜下來，清澈的雙眸又如冬日紫霞湖般一眼望到底，明白了真相的李侯又是天生我才的“李圖靈”、是傲視群雄的機器人業界“小侯爺”。怎麽向公眾說明？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吧！別人怎麽想甚至也並不重要，傲性如他，隻要知道自己不曾犯錯不曾有辱斯文，就已足夠。


  ??他含笑走來，麵容清俊如昔；身形恢複了挺拔，高冷更勝從前；他伸出手來、白皙修長…關其雨陶醉地正想接受一個擁抱或者一個愛吻，聽到“我的手機呢”幾個字愣了愣，原來他是要手機？

  ??“端直，我是被冤枉的。”他撥通手機急急忙忙地訴說剛才的查核過程、他找尋到的記憶：“我確定我是一個人單獨上樓的。”


  ??“這幫強盜！栽贓陷害！”電話那頭的女戰士怒不可遏：“難怪我要看電梯監控，說什麽呈堂證據不給看！催著我要不和解要不就起訴！李侯你放心，TMD這個事沒完！我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向來豪爽的聲音因憤怒更加洪亮，在靜謐的治療室中聽來異常清晰。


  ??假維多利亞笑了笑轉身離開，不一會兒約翰博士牽著小寶出來，關其雨連忙迎上去詢問心理治療如何，小寶撲到母親的懷中說“累”“餓”，約翰解釋這是治療後的正常反應，一邊安排孩子吃了些三明治點心，一邊建議最好再休息一段時間好好觀察。


  ??旁邊李侯沒在意兒子出來，絮絮叨叨地與葉端直說個沒完沒了：如何在紐約查清真相、如何向全球澄清事實、如何揭穿陰謀挽回瀚迅的聲譽、如何重新布局“李廣”“李耳”再把“李世民”推一推、如何重啟與美國管家有關“李白18”的談判，雖然加了25％的關稅，整體價格還是比“美國超人”便宜…“美國超人”明顯模仿“李白18”，這方麵做做工作，沒錯，這件事與中興通訊事件完全不同性質…


  ??關其雨和約翰博士不約而同停止了交談、與小寶一起呆呆地望著激動的李侯。滔滔不絕的話語透著無可替代的信任和親密，那是一同衝鋒陷陣的戰友共同出入生死才能達到的情感，相比之下，俗世同床共枕的愛戀、日常柴米油鹽的生活、甚至孩子，隻顯得蒼白無力。約翰博士同情地望著母子兩，目光中毫不掩飾憐憫，欠欠身離去。


  ??十幾年的愛情，原來是一場早已注定的失敗，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比上戰友深情。何況，是哪個哲人說的，要努力的愛情根本不是愛情！苦澀中，朱陶跳進來擊掌慶祝、一家三口下電梯回到接待室大廳、李侯回答侯華的詢問激動地表明“我是清白的”、陸居拍手“我早就知道”哈哈大笑、侯華感概“美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前天美國商務部宣布製裁中興通訊肯定也是冤枉的”、小寶好奇地問“什麽是美帝國主義”、侯華陸居又笑著解釋爭論，全都恍恍惚惚如電影畫麵一般在眼前滑過，來時的陰霾在一片歡聲笑語中變成毫不相幹的遙遠。


  ??眾人隨意漫步而行，朱陶熱心地介紹。那是老人宿舍，都是帶洗浴衛生間的單室套，還有為不願意單獨住的老人準備的標準間，不少呢！很多老人不願意一個人。套房暫時做不到也沒必要，圖書館、活動室、餐廳每幢樓都有，老人別單獨悶著好；旁邊是遊泳館、羽毛球館、小型運動場可以打太極拳跳廣場舞或者做操，去的人很多！尤其早上打球要預約排隊！再遠一點有幾畝地，種花種菜的都有，也可以養雞養鴨，不為掙錢，很多老人喜歡，念著什麽“吾不如老圃”幹農活，覺得有事做、風雅得很！“昇實健康之家”現在接納了全省四千多名老人，最小的六十一、最大的九十八，還有部分療養的病號、中青年都有。外省的還不敢貿然開頭、怕應付不過來，等基地發展成熟了當然麵向全國。謝謝誇獎，是很有意義啊，“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嘛，壽命越來越長，人口老齡化將是社會問題，希望能為全國養老事業探索出個新路。效益？目前看是虧損，是是是，嚴重虧損，侯阿姨你真蠻懂的！整個基地投資三十多個億，資金利息每年就幾千萬，人員工資、設備維護更新、日常衣食水電都是大開銷，特別是醫護人員的開支高…不過剛開始嘛，慢慢來，幾年後應該能收支平衡，這個不求賺錢，隻要老人們安度晚年就好。。上市？是啊，家父有這個想法，募集些資金會有很大幫助，不過現在市場都追科技公司、炒科創概念，連我們集團的股票都無人問津一跌再跌，這樣的健康養老基地更不熱門…


  ??“加入科技概念嘛！”侯華和陸居熱心地為朱陶出主意，最熱的象物聯網、人工智能這些，改個名字嘛，“智能健康之家”之類，就有熱點了啊！侯華拉了拉李侯，“可以與瀚迅合作嘛！”李侯笑笑不吭聲，知道性侵事件真相後的激動漸漸平靜，自然明白今天原來是妻子和朱陶特意安排的，兩人煞費苦心地為自己洗冤，令人感動。不過昇實和瀚迅…不問俗事如李侯，也知道兩家之間積怨頗深，朱中道葉端直兩個二十多年的老對手偶爾開會碰到都會劍拔弩張。合作？恐怕完全沒可能。


  ??關其雨張了張口，“昇實健康之家”同昇實大廈一樣，整體太落伍了，科技化智能化不是為了蹭熱點炒概念，而是提高效率省錢啊！從門衛到接待到醫護人員，至少能省一半員工吧？不過會不會又是朱中道照顧老部下？何必害大家失業？關其雨低下頭，終於什麽都沒說。


  ??一行人腳步輕快，漸漸走到了朱陶介紹的農田，果然桃李茂盛瓜果滿畦雞鴨成群，三三兩兩的老人有的除草有的喂食有的剪枝，一派怡然風光。依依垂柳下，東手一塊巨大的山石鑿平了表麵，刻著娟秀的行書，侯華輕聲念起來：“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


  ??“桃花源記！”陸居笑得前仰後合：“昇實很有文化嘛，放在這裏倒蠻恰當！你看良田池塘桑樹竹林都有，確實象老年人的桃源！”侯華笑笑，笑容中帶著幾分深思：比起新街口的大屋、比起與兒子媳婦孫子時時刻刻瑣碎鬧騰的日子，這裏是完全不同的世界吧？小寶九月份就要上幼兒園了，到時會不會，沒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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