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水山蹇，鳳鳴岐山（1）

  水山蹇（jian）

  艮山為下，坎水為上。

  六爻自下而上，陰陰陽、陰陽陰。

  象辭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休德。

  文王曰：蹇。利西南，不利東北，利見大人，貞吉。

  後世曰：山高水深，人生險阻。利於西南，不利東北。

  初六爻變：水火既濟。下離火，上坎水。

  初爻陰變陽：陽陰陽、陰陽陰。

  象辭曰：往蹇來譽，宜待也。

  文王曰：初六。往蹇來譽。

  後世曰：去而艱險，歸而安逸。知難以退，安常以待。

  殷商天下，幾千里的沃野，縱橫遼闊，數百方國林立。

  內有王畿大邑，是大商王子姓一族直統治轄的中原，數百年來冊封了眾多侯伯的方國城邦。

  王畿內的侯伯被稱為內服侯伯。

  相對的，王畿之外被喚作四土，眾多侯伯的方國分據，與戎夷部落交雜比鄰，替大商鎮守四方，尊商國為宗主大國，這些侯伯也被稱為外服侯伯。

  這些外服侯伯，倒也未見得有多忠心，五百年來時有叛亂，總被強盛的商國征服甚至覆滅。

  周原，便處在四土，殷都西南兩千裡外。

  秋寒至，大地久已乾旱皸裂，田中稀疏蔫黃的來麥少了生機。

  岐城坐於周原之上，西北倚著岐山，南面臨著渭水，是姬姓一族盤踞之地。

  數十年前老族長姬亶為避戎族各部的侵擾，率百乘車馬，攜千戶民奴，舉族東遷，過有邰，到得周原，在一片荒蕪上興田建邑。

  姬亶生有數子，其中第四子季歷，一代雄才，即位后西征北戰，先後擊敗戎族多部。繼而大舉修築城池擴建邦邑。如今的岐城，在吸納眾多氏族和平民之後，早已成為了大商西陲的屏障大城。

  岐城的周宮室前庭，高豎著旃旗，旗正面繪著「周」字，背面繪著「牧」字。

  姬族在十年前，因族長季歷征戎之功，便被如今的大商王托王以周原為名，冊封為『周國』君伯，成了外服侯伯，而姬族也被各族稱為周氏一族。

  旃旗上背後的「牧」字，代表著大商最高軍職牧師之位，也是商托王所賜，授予周季歷征伐四方的權柄。

  庭院中央有一中年正習練巫武，黑髻高冠，劍眉朗目，削鼻薄口，須若懸針，上著青衣，下著綠裳，緊腰虎紋。

  這中年喚作周昌，周氏一族的祀子。面相上，既有其父周季歷的威嚴，又有其母大妃摯氏的秀美，雖半百之年，卻如三十青壯。

  只見他手中揮舞一支丈六銅矛，身形游轉如青魚，矛影連粘似黃水，虎虎生風。

  侍立一旁的數名周族子弟不時呼喝讚歎。

  忽地西北方傳來尖銳嘯音，劃破清晨蒙蒙長空，響比晴天霹靂，又好像千鳥驚鳴，扎入眾人耳廓。

  周昌心頭一震，自從君父入殷都獻供，無端被商王扣留，已是一年有餘。西面戎族東侵不斷，北面又有戎胥氏攜大商的威勢，強兵壓境，國中族內早已人心不安。此時也不知這異響是吉是凶，恐怕有大事發生。

  「你等可聽出是甚麼聲響？」不待眾人回應又道，「應該是從岐山方向傳來的，威兒、猛兒，你兄弟速派精銳前往岐山查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