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山(五)
【每日一槽:社會通病千千萬,其中不負責任的抨擊,就是“世界通用的貨幣”,而且百分之九十的人,對這種“貨幣”的使用毫不吝嗇,出“口”闊綽。“爛片王”王晶導演在《圓桌派》中說過:“影評界是最沒有規範的圈,你不需要考一個試,拿到一個學位,才能躋身影評界,任何人都可以是影評人。所以你為什麽要提出某個人的影評來做例子呢?沒有意義的。”既然認為是爛片,又為什麽還有這麽多人買票進去看進去笑?電影本身就是用來迎合觀眾的。我曾做過實驗去求證,想看看人們對這種“貨幣”的使用下限會低到哪裏,特地在帖子裏用到“跪地”、“誠心”、“打賞”等卑微字眼,測試的結果,還是沒能防止這些“貨幣”的出現,大批的不相識的人來鬥嘴。他們有的用本身標點符號就使用錯誤、語句不通順、搭配不當的語病句子,來批判我一萬字裏的一個字,卻不知道這個字就是故意為下文作鋪墊的。有的興許連想象詞組的能力都沒有,一句話反複多次來刷你,試圖證明自己智商就是比你高。
要從口沫橫飛的書評界爬出來,每個作家都必須認清初衷。
如同小醜在台上表演,台下總不乏那種嘲笑小醜是弱智的觀眾。這種“貨幣”觀眾永遠都沒有能力去明白,小醜本身的工作就是醜化自己來逗樂觀眾,而不是在台上表露自己有多醜、自己的智商有多低。恰恰相反,假如讓“貨幣”觀眾親自上台的話,好笑的就真的是他的智商,而不是他的表演。
所以,寫一本作品的初衷又何必一定要是好評如潮呢?自己寫得開心,有人看得開心,就足夠了。】
傅罟的問話一語中的,讓我啞口無言。
我在一個月前就聽說了病山的傳聞,但沒聽說過有人來調查,反而是我們偷偷摸摸的來調查。
我看到傅罟一臉得意的模樣就來氣,反問說:“那你說是為什麽啊!”
傅罟這下就得逞了,難得有一次把我問住,他挺了挺腰板,用深沉的語調說出一個道理:“一個難題的解決者,往往不是有能力解決難題的人,而是那個在乎難題的人。”
我對他白眼道:“你影帝上身嗎?”
傅罟自豪地說:“有一點。”
“能不能正經點?我們是來查案的,不是來聊天的!”
“我很正經啊!是你自己不正經好吧?”
“我怎麽不正經?”
傅罟好像早有備詞:“你瞧你不緊不湊的,正經什麽?”
“我不緊不湊?我要趕在審訊官發現是我拿的警徽之前,把警徽還回去的!”
傅罟理直氣壯:“那我也很正經啊!我不但走遍了全山,還走訪了一百多個暴病者。”說著,傅罟用手指戳了戳我心口,“反正說到查案,我比你正經。”
“哎喲你還動起手來是吧?”我推開他的手,反手就給他來個擒拿。
傅罟還要嘴癮:“是我帶你查案,你還敢動手?”
“哦?你帶我查案?”
我索性把傅罟的頭推出纜車外麵,要挾他問:“說!誰帶誰?”
傅罟這下就口軟了:“你你你!你帶我!!”
“誰正經!”
“你正經!”
“說大聲點我聽不見!”
傅罟咆哮道:“你正經!!!~”
而在這時,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這一聲咆哮,有點單調了,好像缺了些什麽的感覺。
我把傅罟拉回來,問他:“你有沒有覺得···”
傅罟很不討好,氣憤地把我的手甩開:“去你的,把手拿開!”
“不是,先聽我說,你有沒有覺得剛才···”
“把腳也伸開!”
我極力安撫他,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講:“你聽我說,聽我說,你有沒有覺得···你剛才那一聲喊叫,略顯空洞?”
“你什麽意思?”
“就是···有點單調了。”
傅罟突然來氣:“你的意思是,要我把頭伸出去,再喊一次?”
我認真想了想,點頭說:“也可以。”
“神經病!你要玩到什麽時候?把手拿開!”
“不是,我說真的!”
“起開!”
“哢噹!”
這時,纜車發出停運的聲音,纜車終於轉完一圈,回到原點停下了。
傅罟像開水燙腳似的,快速地下了纜車,與我拉開一段距離。
看門的大叔走了過來,問:“你們···真的是來做調查的嗎?”
傅罟惱氣難消,對大叔發脾氣說:“不是調查難道是來玩的嗎!”
大叔反而說道:“我看你們在上麵玩得挺開心啊。”
傅罟一頓懵,搪塞道:“我···我們做調查···是有根據的!”
大叔還問:“展警官你把頭伸出纜車外麵,是什麽根據呢?”
“我···是要···目測纜車到山腳的距離。”
這也給傅罟圓過來了,而且大叔還信了。
大叔笑了笑,最後說了句“那就不打擾你們調查了”,然後就走了。
等大叔走遠後,傅罟才抱怨:“你能不能少折騰一會?走吧!”
“去哪?”
“去噴泉那邊看看啊!”
我看了看手機時間,回說:“現在下午三點,剛纜車走的路線,隻能看到山的一小部分,山的深處還有很多地方看不到,估計要三四個鍾頭我們才能走完。噴泉那邊有燈照著,晚了也不怕,我們還是先去深山那邊吧。”
傅罟看了我一會,說:“行。”
我和傅罟沿著階梯,踏著石階,先一路走上到山頂,在山頂眺望了好一陣,拍了幾張相,便往深山那邊下山。
司山不止一座山,是由一座主山外帶幾個小山丘的林區。我們把每個山都走了一遍,這過程中少不了摔幾次跤,打幾條蛇,挨幾道草割。拍照、摘葉、嚐果、試水、翻土、聞味、燒枝、刨樹,甚至連樹影的位置我們都仔細校隊了一番,一直調查了四個小時,仍找不到值得懷疑的點。
天色漸暗,傅罟累得坐在泥地上,晃了晃手中的手機,對我說:“手機都沒電了。”
我看了看傅罟的臉,回說:“時間不早了,差不多該下山了。你的妝弄花了,拿化妝袋來補妝,省得待會出去的時候有麻煩。”
傅罟懶洋洋地說:“先讓我歇一會吧,我好累。”
“這就累了?做偵探的潛質呢?拿出來啊!”
“不是身累,是心累。”
“怎麽心累?”我問。
傅罟的怨氣上來了:“怎麽不心累?一無所獲啊!”
我跟說:“什麽一無所獲,至少我們排除了樹和水的原因啊!導致人們暴病的原因肯定不是這山的樹木或者水源,這就是收獲啊!”
“有用嗎?”
“怎麽沒用?查案都是先排除的啦!”
傅罟用手指環指一周,說道:“接著呢?飛禽、走獸、昆蟲、寄生蟲、土壤、空氣、氣候、溫度變化、白天和夜晚的對比,再加上遇到瓶頸的話,又要查資料、問人,這樣下去,一年都不知道排除完沒有!”
我也很無奈:“我們不是傳統的調查,不像密室案那些,線索是有限的。我們所碰到的案子,都是線索無限的。花費時間那是必定的。”
“我隻是···”傅罟用衣襟擦拭著臉汗,“隻是覺得,時間拖得越久,心中那種辜負別人的內疚感,就越重···”
我很明白他所指何事,便拍肩安慰他說:“我們會找到招瑤的。”
傅罟很消沉,頹喪地搖了搖頭。
落陽山徑斜,映人情緒空,飛鳥歸巢時,教人重怨輕恩都放下。我說什麽都沒用,隻能坐下到他身邊,靜靜陪著他,看夕陽灑光,等影幕漸臨。
有時歡笑有時愁,這就是朋友,貴在陪,不貴在伴,陪你的可共患難,伴你的貪同富貴。
見過失孤尋兒的父母行千裏找回親情,見過失愛求戀的情人踏萬路追回愛情,也見過桃園結拜的兄弟戰沙場討回公道,但老師找學生,堅持了這麽多年還沒放棄的,我隻見過傅罟。
為的是什麽隻有傅罟自己會懂,旁觀者再怎麽大道理也看不清,但縱觀這麽多年聽過的新聞報道,老師找學生的,沒幾個落得好下場。
不知坐了多久,坐到我有點犯困打盹,偷偷瞥了眼傅罟,發現這家夥竟然在玩手機!
氣得我一巴掌拍到他後腦上:“你不是說沒電嗎?”
傅罟一臉無辜:“我有充電寶啊!你打我幹嘛?”
“我···”頓了頓,我才說,“你休息夠了沒有?休息夠了就準備下山了!”
傅罟說:“我早休息夠了!我還在等你呢!”
“等錘子啊!太陽都下山了,趕緊的,拿工具箱來,補妝下山!”
傅罟被我一頓訓後竟然還沒脾氣,等我給他補完妝後,就開始下山了。
下山過程中,傅罟問了個很無聊的問題:“哎你說,這麽多年了,科技都沒怎麽進步,這風景區還用纜車載客,好落後。”
“不用纜車用什麽?”
傅罟說道:“大戰都過去20年了,用無人機之類的載遊客不過分吧?也應該有這種技術了啊!”
我回說:“巨牆迷宮把世界經濟拖後不止20年,各大郡都每年用來解決巨牆帶來的危害的資金都不太夠,哪有多餘的錢搞科技?”
傅罟點了點頭,好一會才說出那句掩飾了好久的話。
“謝謝你陪我坐了那麽久,謝謝。”
聲音雖小,但我聽得很清楚,便裝作沒聽見,故意側開心足的臉,轉題問:“剛你在玩手機的時候,應該是在查司山的背景資料吧?”
“對。”傅罟回道。
“查到什麽沒有?”
傅罟掏出手機給我看,答道:“查到更有趣的事,你看,我就輸入‘司山’兩個字,你猜首頁顯示的是什麽?”
我接過手機看了看,發現首頁顯示的是一條新聞,標題是“展徵警官親自出馬調查病山”。
我沒那麽無聊點進去看,反而陷入了沉思。
傅罟補了一句:“瞧到了吧?我猜肯定是那門衛給說出去的,現在流言傳得真快!”
“不。”我把警徽掏了出來,對傅罟說,“這新聞說明的不是信息傳播的速度。”
“那是說明什麽?”
我把警徽亮出來給傅罟看,“說明這警徽的主人影響力很大。”
傅罟忽然瞪大了眼睛,開初我以為他是被我的話震懾到了,直到他伸出手指,指著我身後時,我才發現不是。
“那邊有人!”傅罟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