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忘了他吧
最近，沈煙並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秦霄，她知道秦霄這麽做是為了她好，為了讓她盡快從那一片陰影裏麵走出來。
可是，道理她都懂，卻還是無法釋懷。
秦霄怎麽可以擅自做主，讓人把她的記憶抹去呢？如果她沒有發現的話，秦霄是不是要這樣隱瞞一輩子了？
如果她沒發現……沈煙的心抽痛了一下，那還有誰會記得那個可憐的孩子？
如果連她都忘了自己的孩子，還能指望誰去記住它呢？它還那麽小，那麽小，還沒來得及看看這個世界，就永遠地閉上了雙眼，再也不能與她見麵。
想到那個素麵未謀的孩子，沈煙的眼淚從眼角滴落下來，一顆一顆砸在了地上，安靜無聲地哭泣著，卻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更讓人覺得心痛。
她記起來了一切，又該何去何從？
那個醫生問她，是不是真的想要記起來那些過往，那時候她就隱隱有些預感，那些記憶一定是讓她萬分痛苦的，不然秦霄不會這麽做，找人來催眠她，費盡心機想要讓她忘記過去，重新開始。
可是……終究是她自己的記憶，她無論如何也想要記起來，無論如何也想要成為一個人完完整整的人。
如果丟掉了那部分記憶，她還算得上是完整的沈煙嗎？
所以她堅定地對醫生說，一定要記起來，也讓醫生放手去嚐試。
她很努力地配合醫生，努力回憶過去的一切，那些迷迷糊糊的片段被連成線，一串串地也浮現出來。
連帶著想起來的，是那些痛徹心扉的曾經，快要讓她崩潰掉。
原來那些記憶，真的好痛苦啊。
苦得她快要受不住了。
沈煙沒想到，她丟掉的那些記憶，全都和一個人有關。
顧衡。
也沒想到，原來她的前半生，都係在一個人的身上。
顧衡。
她的童年，她的青春，她的後來，全部都打上了顧衡的名字。
所有人都知道，沈煙愛顧衡，愛的卑微，愛的深刻。
所有人也知道，顧衡不愛沈煙，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她。
可是，這還是沒能阻止沈煙靠近顧衡，她那麽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靠近這個猶如天神的男人，希望他快樂，費盡心機隻想要博得一笑。
再後來，他們結婚了。
是的，結婚了，卻不是明媒正娶。
就連這個婚姻，都是施舍過來的。沈煙捂著臉想，她怎麽會活的那麽卑微呢？她實在是想不懂，她的媽媽容桑，是一個很驕傲的女人，當初知道丈夫出軌了，玉石俱焚。
她是那麽的決絕，說走就走，就連小女兒和小兒子都不能讓她心軟。
可是，作為她的女兒，沈煙隻學到了她的癡情，卻沒有學到她的決絕和放手。
她日複一日地愛著顧衡，不知疲憊，不知厭倦，就算顧衡看不到她也沒關係，隻要能待在顧衡身邊，她就可以很快樂了。
曾經她就是那麽想的。
可是後來，事實告訴她不是的。不是隻有待在身邊就夠了的，還不夠，遠遠不夠。
人心都是貪婪的，得到了一些，就會想要更多，心底的奢望就像是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往裏麵扔的東西越多，胃口就越大。
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你想要的是什麽。
沈煙曾經以為夠了，後來看到他對沈嫣然那麽溫柔地笑，她又覺得，這樣不夠。
可具體她的要什麽，怎麽樣才算夠，她卻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她堅持不懈地跟在顧衡身邊，尋找答案，像一個樂此不彼的小太陽，以為自己的光芒能夠感化顧衡。
可惜，除了換來顧衡永無止境的辱罵，沈煙什麽也沒有得到。
她救了顧衡，卻被認為是殺人犯，她為顧衡做的所有事情，都被打上了心懷不軌的標簽。
原來人的心有時候真的可以很偏很偏，顧衡已經有了偏愛的人，就不能再把這份愛分給她了。
可是她不懂，她不懂顧衡為什麽會誤解她，也不懂她錯過的以及失去的，究竟是什麽。
這一段感情裏，他們就像是捉迷藏的孩子，藏東藏西的，就是不肯把全部都袒露出來。
陰差陽錯，不合時宜，每一個遺憾的詞都可以用在他們身上。
沈煙擦幹眼淚，她知道回憶這些已經沒有用處，失去的東西再也回不來了，不僅僅是她和顧衡之間的感情，還有那個孩子。
“沈煙，忘了他吧。”
她對自己說，隻有遠離這個人，她才能得到永生。
法國也不能繼續待下去了，這裏是秦霄的地盤，可是現在她不知道怎麽去麵對秦霄。
她理解秦霄，卻也怨著秦霄。
怨他沒有商量。
卻又感謝他。
感謝他，讓她擁有了這一段美好的日子，這些日子裏，她終於活出了真正的沈煙，那個驕傲無比的沈煙。
而不是過去那個，縮頭縮尾，什麽都不敢做的沈煙。
還有年年……
沈煙對她的感情很複雜，難怪一看到那個孩子就喜歡，她因為年年的生辰八字，和她失去的那個孩子一模一樣。
有時候沈煙會恍惚認為，那個孩子是不是換了一個身份，繼續來她的身邊陪著她？
隻可惜，這種假設永遠不可能成立。
想到離開，沈煙把屋子裏的東西都收拾了，不重要的就留下來，然後發了個短信，讓秦笙把年年送過來，一切如常。
她太正常了，秦霄根本不知道她已經想起來了，手機裏還躺著秦霄發過來的短信，讓她過去吃飯。
沈煙拒絕了，說這邊有事情不過去了，秦霄也沒有懷疑。
沈煙私自準備著這一切，這期間她沒有見任何人，包括顧衡。
說來也奇怪，顧衡這兩天居然沒有來找她了，以前她失去部分記憶，把顧衡給忘了，不知道為什麽顧衡會過來法國，還出現在她身邊，和她友好相處。
這簡直讓人驚悚，她現在回想都覺得不可思議，顧衡怎麽可能那麽和藹可親？
和顧衡在法國相處的記憶還在，沈煙抿了抿嘴，她也想不清楚為什麽顧衡要這樣，看上去仿佛很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