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禮物
慕酒酒突然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個盒子,外表看起來倒是樸素平凡。
盒子打開,裏麵是一顆包裹精美的……
糖?
聞淵突然覺得心情有些奇異,他已經許多年沒有收到過這種禮物了。
他剝開糖紙,卻發現裏麵是一個棱角分明的東西。
扔下外殼的那一刹,周圍似乎亮了亮。
那是一顆雕琢精細的玉石,上麵刻著他的名字,每一個角度都散發著不同的光芒,流光溢彩。
名字下麵,是一長串看不懂的話,像是來自異界的字符。
“這上麵寫的什麽?”他手指細細摩挲著那晶體,不知覺的,眼底微彎。
“不知道,你猜,說不定是罵你的話喲。”慕酒酒吐了吐舌頭。
她叫那手藝人刻的是英文,能看懂算他狠。
聞淵倒也沒有追根究底,反正以後,他肯定會知道的。
慕酒酒見他心情有所好轉,內心也不由得雀躍起來。
“你以後得多笑笑。”她望著他的眸,認真地說。
“我向來不喜大喜大悲的情緒。”聞淵平靜道。
有時候即使是心底微微寬慰,也絕不會像她表現的那麽明顯。
他抬眸,她的神情也好似帶著暖光。
“可是你開心的時候我心情會變好。”
慕酒酒笑著說。
今天的風似乎也格外柔和,外麵的陽光照進屋子,將兩人的身影拖長。
也許是今日天氣暖和的緣故,她臉上的氣色還不錯。
說到這裏,他突然想起當時她在舞台上的那曲舞。
長發披肩,飄逸的長裙,身形姿態令人動容。
平日裏倒是覺得她迷迷糊糊的,有時候還有些犯傻,但不知為何上台後,整個人的氣質感覺都變了。
“你以前練過舞?”聞淵看出她那樣熟練的動作,絕非是一朝一夕練就的。
“是的。”慕酒酒點頭。
聊到這裏,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對了,當時我是怎麽暈倒的?”慕酒酒突然問道。
醒來之後,她的腦袋就像塞了一團漿糊,她能記得自己當時想逃走,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例如自己怎麽暈倒的,卻怎樣也想不起來了。
聞淵想了想道:“或許是重傷後力竭,加上中毒吧。”
“在這之前沒有發生什麽事嗎?”慕酒酒皺眉。
她總感覺自己忽略了一些重要的事。
“沒注意,你當時暈倒的地方是盲區。”
“好吧。”她回道。
希望是自己的錯覺,她總感覺自己昏迷前好像看到一個人,但此時卻怎樣都無法想起他的麵孔。
……
溫無歸在風中穿梭。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何處,眼底難得的浮現起迷茫的情緒。
大腦放空,浮現起很多零碎的回憶。
例如年少時的他們,例如那天……
她流的淚。
其實本不應該來見她的,就這樣相知相識,最後再相忘於江湖,挺好的。
他即將化作黃土白骨,可她還有更多人生。
可不知為什麽,得知她要來拍賣會的消息,還是有些舍不得。
體內的氣息越來越紊亂了,這下好不容易壓下的反噬,在情緒起伏之後,又一次的浮現。
他停在一顆巨樹下,然後放緩了腳步,往土丘便走去。
越過無數灌木叢,爬過高山,終於抵達目的地。
上麵佇立著一座無名的墓碑。
山上生了許多雜草,無數人從此間經過,走出一條新的道路。
無人知道這顆巨石之下曾埋下誰的屍骨。
除了他。
這人是前任天機塔的聖女。
也是他的師父——溫若。
榮華富貴走過一遭,終究化作黃土白骨。
也許是太過於疲倦,恍惚間他竟然想起了以前。
……
印象裏,不過是一間不算大的庭院,以及總坐在雕窗前的女人。
那地方世外桃源一般,外世裏難得一見的靈草靈花在這裏生的很是招搖。
這裏四季如春,鶯飛草長。
他那時還年幼,忘記了一切,對自己的過往也一無所知。
有時候做夢,裏麵也是無盡的血。
女人對他說:“你是被我收養來的,以後你就跟著我姓吧,我叫你溫無歸可好?”
對一切毫無記憶的他,自然是應下了。
女人很神秘,他們所住的地方風景優美,可也人跡罕至。
偶爾溫無歸需要采購一些生活必需品時,女人會給他一些能兌換錢財的物品,並交代給他離開這裏去人間的法子。
外人誤入這裏,總會莫名的迷失方向,這是溫無歸後來發現的。
女人深懂得懷璧其罪的道理,每次給溫無歸的財物不至於讓他惹來禍端,又足以支付他需要采納的物資。
“為什麽不在外麵住呢?”溫無歸某次忍不住問女人,“外麵很方便,我們也可以認識更多的人,也有很多有趣的東西。”
“我們現在不能被別人注意。”這是女人一貫的說法。
溫無歸從未見過女人離開這裏,不過他也樂於跟她講她在外麵的所見所聞。
什麽糖葫蘆,糖人兒,各色糕點,蜜餞,又或者春節的熱鬧非凡,煙花爆竹,元宵節的花燈,走馬燈,清明節的風箏.……
小孩子總是對這些東西好奇。
溫無歸有時候覺得,這些他以前經曆過,可如今細想,卻如何也想不起來。
每當此時女人總是溫和地聽他講述,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
她每次都聽得很認真。
有時候溫無歸恍惚覺得,自己說的很多事情女人都清楚,或者說,很少有她不知道的事,除非是她不想知道。
這種感覺很奇怪,也有些微妙,但他沒有細想。
女人眉目溫和,舉手投足間透露的氣息尊貴,像是久居高位的人。
她看起來很年輕,可她告訴他,她已經很老了。
溫無歸其實是知道,自己是被女人救來的。
他零零散散的有些以前的記憶,那些記憶混雜著血色與兵戈。他有時候做夢,會夢到天邊殘月以及無數的火光,他感覺很疼,很痛苦,眼前一片漆黑,隻嗅得到血的腥氣。
有人告訴他不要出去。
他不想這樣,可是那時他的力量太過弱小,無法掙脫那人的舒服。
後來他感到眼前的黑暗被打破,一絲光亮透了出來。
有人從血堆裏將他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