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賤骨頭之死

  手腕裏的血，濺到了那些蝴蝶的身上，那些蝴蝶，頓時就被火燒了一樣，渾身冒煙，然後落在地上，掙紮了幾下，頓時就不見了。


  那團還沒變成蝴蝶的黑煙，碰到了賤骨頭的血，也給被火燒了一樣冒出了一股白煙，然後也都消散了。


  本來還站著的丁安，一下子跟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


  終於結束了。


  此時的賤骨頭，已經奄奄一息了。


  他躺在地上，手鬆在一邊，手腕上的血，還在汩汩流出來。


  我馬上衝了過去，把賤骨頭抱了氣來，脫下衣服，把他的手腕要包起來，賤骨頭推開了我的手，說道：“不用了，來不及了，已經沒用了。”


  我一邊包紮，一邊說道：“來得及的，來得及的……”


  此時，我的情緒已經有點失控了。


  賤骨頭拉住我，說道：“你別忙了，還有時間，我還有一些話跟你說，你聽好了。”


  事情的經過，果然不是我猜想的那樣，或者說，我隻是猜對了一半。


  當年落蝶被賜朱姓，跟九陽王來駐守龍脈，其實那個時候，真正的公主朱瀟也跟著一起出來了。


  因為那個時候，吳昊已經是駙馬了，他的原配妻子，就是朱瀟。


  到了龍脈之後，吳昊在懂風水之術的落蝶的配合下，開始開鑿工事，建設九陽城，也就是那個時候，吳昊卻愛上了落蝶。


  這讓朱瀟很是不滿。


  清兵圍城的時候，本來落蝶顧全大局，是不會出城的，可是那個時候，朱瀟卻告訴落蝶，你若是真的愛吳昊，就必須要出城，殺掉對方的將領，隻有這樣，吳昊才有可能有足夠的時間，逃到這個黃河宮殿裏。


  可是朱瀟沒有想到，落蝶是真的去了。


  吳昊居然根本不要逃命的機會，他帶領軍隊殺了出去，他是想要跟落蝶一起死。


  心灰意冷的朱瀟，帶領剩餘的將士，退到了這個地下宮殿。


  那些退下來的將士，就是樓梯下麵的那些士兵。


  他們都已經變成了白骨。


  而樓上的士兵，是落蝶當年訓練出來的，他們是負責看守龍眼的軍隊，因為早就被落蝶剝離了魂魄，所以才能百年不腐。


  他們是訓練出來的陰兵，隻要龍眼從那個洞穴裏出來，他們就會蘇醒，保護龍眼。


  而洞穴裏的屍身，就是九陽王的身體，當年九陽王被扔下來之後，朱瀟找人找回來了屍體，供奉在了洞穴裏。


  我還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問道：“賤骨頭，我的血碰到官印，為什麽朱瀟的魂魄就能看到我呢？”


  賤骨頭笑了一下，說道：“還記得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嗎？我當時就知道你與眾不同了。”


  “哪裏不同？”


  我有些納悶。


  賤骨頭說道：“你還記得十年前，你的叔叔被雷劈死嗎？”


  我使勁點了點頭，那個情節，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賤骨頭說道：“多少年前，我的師公就是死在了九陽村，他臨終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說是以後若是被雷劈之人入夢，那個人，就是解咒之人。”


  雷劈之人入夢？那不就是說的我嗎？

  我沒看出來有什麽特別的啊，隻是做了一個夢而已啊。


  這個時候，賤骨頭已經開始咳嗽了起來。


  咳嗽的時候，嘴巴裏麵還有血噴出來。


  我慌了，說道：“師父，你告訴我，該怎麽上去，我去給你找醫生……”


  賤骨頭拉開了我的手，說道：“沒用的，我中了朱瀟的怨氣，已經有七八年了，毒性已經進入了心髒了，救不了了，一會，你讓丁安喝一點我的血，他中的毒就能解開了，記住，你這一輩子隻能從事渡陰人的職業，別的什麽都不能做，明白了嗎？還有，有光的地方，就是出口。”


  “為什麽？”


  我話剛問完，賤骨頭就垂下了頭，已經死了。


  我靠，這就死了，我還有好多東西沒搞明白呢。


  我趕緊從賤骨頭的手腕上，抹了一點血下來，塗在了丁安的嘴唇上，沒過多久，丁安也醒了過來。


  這就是我成為渡陰人的開始。


  我第一個移動的屍骨，是當年的九陽王。


  我第一個埋葬的人，是我的師父，賤骨頭，一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麽。


  甚至誰都不知道他叫什麽。


  我把師父的身體跟九陽王的屍身放在了一起，我想，師父做的，不比九陽王差。


  我跟丁安，一起在師父的屍身麵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把洞穴的門重新關上，至於那兩顆夜明珠，我們兩個又放了回去，盡管丁安有十萬個舍不得。


  有光的地方，就是出口。


  這是師父對我們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們兩個，從那高高的樓梯上下去，看到了之前上樓梯之前的那束柔光。


  摸索了很久，終於在這條樓梯的後麵，找到了另外一個樓梯，順著這個樓梯，我們終於走了出去，出來之後，我們恍然大悟了，原來這裏直通著後山的一個山洞。


  就在我們兩個走出山洞之後，後麵傳來了轟隆隆巨大的聲音，那個山洞塌了。


  我按照之前想好的，找到了一張紙，用繁體字寫了一份將軍令，蓋上了九陽王官印，在村口燒掉了。


  然後我又在落蝶的墓旁邊，重新挖了一個墓穴，把他的骨頭葬了下去。


  讓他們兩個合葬在了一起。


  當天晚上，正好是中元節。


  我躺在床上，外麵狂風大作，空氣聞起來，似乎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我並不知道我做的這些事情有沒有用。


  我從床上爬起來，決定一個人出去走走。


  剛走到村道上，我突然看到，在黑漆漆的村道上，站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她穿著古代的衣服，身邊圍著一群蝴蝶。


  她似乎很高興，在跟那群蝴蝶嬉鬧著。


  我揉揉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應該是我眼花了吧。


  突然，我聽到旁邊的小樹林裏，傳來了蟲鳴鳥叫的聲音，我以為我聽錯了，我走進了樹林，仔細聽了起來，我沒聽錯，真的是蟲鳴鳥叫的聲音。


  第二天，我在我們家的門口，用油漆寫了三個字。


  “渡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