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她想認得這個男人

  我要報仇。


  方一恢複記憶的若雨痛不欲生。


  她隻有時時刻刻在心裏重複著“我要報仇”這句話，才能驅趕腦袋裏那揮之不去的噩夢，才能暫時壓抑心裏的恐懼和憤怒。


  若雨扭身想向海岸上走，被黎欣從身後拉住了雙臂。


  “你要去哪？”黎欣問。


  若雨不語，雖然不能說話，但她也不想再多說什麽。


  報仇，即便是用自己的一命抵一命，她也要找慕皓軒報仇！

  “你要報仇？”黎欣從若雨的眼中看到了噴湧而出的憤怒。


  “你這大著肚子的你要怎麽報仇啊！”黎欣護著若雨的肚子，問道。


  若雨的眉頭動了動。


  但眼中的憤怒絲毫不減。


  “你不打算要他了嗎……”黎欣問若雨。


  若雨偏過頭來看黎欣。


  連我自己的命我都可以不顧，這個孩子……


  不能說話的若雨笑了笑，這笑容叫黎欣覺得脊背陣陣發冷。


  她不是因為害怕而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她從未見過，甚至從未想過終有一天，若雨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的臉上會布上這樣的表情。


  這一刻，黎欣終是覺得自己當初做錯了。


  她應該想盡一切辦法攔著若雨不要上岸，更不應該幫助她將尾巴變成了人類的腿。


  “是我的錯。”


  黎欣望著若雨，紅了眼眶。


  若雨的眸子動了動，她緩緩轉過眼眸來看黎欣，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


  若雨搖了搖頭。


  這時，黎欣倏地轉過頭去，看向岸上。


  “來人了。”黎欣敏感的說道，隨即拉著若雨要往海裏而去。


  若雨止住黎欣，衝黎欣揮了揮手。


  黎欣這才反應過來，若雨現在已經不能在水下呼吸了。


  “沒關係的，我可以幫你維持呼吸，或許你爹娘能幫助你變回原來的樣子。”黎欣對若雨說道。


  若雨根本無法想象爹娘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會是什麽樣的場麵。


  絕對不能，絕對不能。


  若雨連連搖頭，她拍拍黎欣的肩膀，還是要走。


  黎欣知道留不住她，便抬起右手來，攤開在若雨麵前。


  若雨垂首，在黎欣的手掌心裏看到了幾枚鱗片。


  這是……


  若雨心下一動。


  “這是什麽你知道的。你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報仇。”黎欣說著話，手下一揮，鱗片就消失不見了，隨之她口中念了幾句咒語。


  “當初，將你送上岸是我的錯。希望這次，我不要再做錯。”黎欣皺著眉看著若雨，“我始終覺得你腹中的孩子是無辜的。雖然……”


  黎欣說到這裏，咬了咬唇，又沒有再說下去。


  “若是你報完了仇，就快點回來。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你回到大海裏。”


  若雨回頭看看那片她生命之初一望無際的藍色，笑了笑。


  多希望，一切隻是一場夢。


  回去，就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另一邊，已經能夠清楚地聽到思白名字的呼喊聲。


  若雨推開黎欣，艱難的向岸邊走去。


  黎欣望著若雨淡薄的背影，不知不覺間，兩顆珍珠從她的眼角滑落。


  她什麽都不敢想，隻能扭身鑽進了海裏。


  若雨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見是慕若霏正四處張望，在找自己。


  若雨靜靜站在海水裏，看著慕若霏。


  太陽就在慕若霏的身後，投下來的光照在若雨的身上。


  雖然半個身子浸在海水中，可身上還是暖暖的。


  若雨閉上雙眼，她想起來了。她想起這些日子，慕若霏是如何照顧她，是怎樣小心翼翼，如何愛意滿滿。


  心裏那個堅硬的殼，正在被溫暖的光照耀，但這光仍舊穿不透那層殼。


  “噗通”一聲響，像是什麽東西掉進了水裏。


  緊接著，是嘩啦啦一陣接連不斷的水花撞擊聲。


  最後，一個大大的擁抱將若雨整個人抱了住，就像是一鬆手懷裏的人就會立即消失一般。


  有多久，沒有仔仔細細體會被一個人抱進懷裏的感覺了。


  整個身子被抱在懷裏，緊緊的，好像終於可以靠一靠了，這水裏好冷，好累……


  若雨索性閉上了雙眼，隻輕輕靠在慕若霏的懷裏。


  耳邊，響起慕若霏的聲音，焦急卻不帶一絲責備，

  “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幸好，我能找到你。”


  忽然，慕若霏又鬆開了懷抱，他認真看著若雨，一雙手捧著若雨的臉，“有沒有哪裏受傷了？有沒有哪裏疼？”


  若雨麵無表情，隻是雙眸看著慕若霏的雙眸。


  慕若霏愣了愣，試探性的問了句，“你認得我了？”


  若雨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最終，她還是不能躲避自己的心意。


  別的人，她暫時不知道。


  但麵前這個男人，她想認得他，她想擁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