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舍不得害他

  “去，把這包藥拌到粥裏，端去二少爺書房。”


  葉扶搖挑眸看著若雨，麵上的笑稀鬆平常。


  若雨隻得兩隻手緊緊合在一起才能保證不將手中的藥包抖到地上。


  “還愣著幹嘛，又不是不知道灶間在哪，快去。”葉扶搖催促道。


  若雨記不得自己有沒有向葉扶搖施禮，記不得自己是如何出得屋子，也記不得自己是如何走到的灶間。


  手中的藥袋成了燙手的山芋，可又輕易丟不得。若雨就這樣“端”著藥袋一路恍恍惚惚走到灶間。


  此刻灶間人已不多，隻剩幾個值班的下人罷了。


  灶間的師傅見了若雨，問了句，“你現在是在二少爺屋裏吧，是給二少爺取粥的吧。”


  粥……


  聽到“粥”這個字，若雨才恍然回神。


  是啊，是粥……


  若雨猶豫著點了點頭。


  那人嘿嘿一笑，指著身旁的一口鍋說道，“粥呢，再煲一下下才會好吃。我須得去看看明天的菜準備的怎麽樣了。正好你來，你且自己等等，再過個一刻就好了。”


  若雨見他要走，內心裏的猶豫又翻騰起來。她閃著可憐巴巴的眼睛望著師傅，可灶間師傅並不明白她的內心裏有著怎樣的疙瘩。


  灶間師傅隻是笑笑，回句，“等一小會兒就好了啊，誰叫你來得早呢，嗬嗬。”


  灶間師傅甩手掌櫃一般，繞過若雨，扭身幾步離開了灶間。


  若雨仿若丟了魂一般，站在那一口鍋的跟前。


  她機械性的一手掀開鍋蓋，一陣甜糯的香氣撲鼻而來。


  若雨一隻手捏著藥袋的一角，看著翻滾冒泡的粥發愣。


  不讓慕皓軒喝下這袋藥簡直太容易，可他不喝這個藥，完好無損，葉扶搖是無論如何都能發現的啊。


  到時候，她若問起來，自己該如何解釋才好……


  這根本就是個解不開的題。


  “你咋還愣在那啊，粥都滾了，快熄火。”


  忽而，灶間師傅的聲音打身後冷不防的又傳了過來。


  若雨一個激靈，指尖捏著的藥袋直接掉進了鍋裏。


  若雨心下一驚，順勢拿起一旁的湯勺，在鍋裏攪了兩下，讓粥覆蓋在了藥袋之上。


  “喂，你在幹嘛呢？”


  此刻，灶間師傅已然來到若雨身側，頗為嫌棄的念叨著，“哎呀呀，怎麽連個粥都弄不好。”


  他說著將火給熄了。


  若雨趁勢趕緊拿起旁邊累著的碗，用湯勺在方才藥袋掉落的地方深挖了一勺，盛在了碗裏。


  之後，若雨沒再理會灶間師傅，也聽不進去他的任何話。


  她端著這一碗粥，逃荒一般匆匆離開了灶間，匆匆拐進了個尋常沒人會去的角落。


  她又想起方才那個解不開的題，想著慕皓軒跟葉扶搖之間恩愛親密的舉動，想著慕千山對自己的不敬。


  她搖晃著碗裏的粥，忽然一仰頭，一口一口將碗裏的粥喝進了自己的肚子裏。


  直至，她看到了那裝著藥粉的白紙袋。


  那若是奪命的毒藥，也罷。


  諸般無解統統都不用再去理會了。她這一條命走到最後，替心愛之人死一次，也算是圓滿的。


  若雨苦苦一笑，將藥包偷偷扔掉，然後匆匆又回了灶間。


  此刻灶間就真的沒什麽人了，連方才那個師傅都不在了。


  若雨揭開鍋蓋，慶幸的看到鍋裏還有小半碗粥，她就換了個碗又盛了小半碗來。


  若雨將粥端到慕皓軒麵前的時候，他正在書房的院子裏看一本書。


  慕皓軒見了若雨，隻是衝她點點頭，罷了又去看書，麵上並未有任何波瀾。


  這個模樣，較下午救她的時候又要淡漠上了許多。


  若雨並非貪婪的人，可一想著這一眼許就是這一世天上地下，最後的一眼了。


  若雨放下粥碗，匆匆旋身，幾步就離開了院子。


  若雨再也忍不住了，一個人躲在屋後牆角，雙手死死捂住眼眶，大口大口的吸氣。可眼中還是湧出了兩顆珍珠。


  這兩顆珍珠泣出之後，便是一發不可收拾，七八顆珍珠隨之而來。


  直至，若雨手中滿滿都塞滿了珍珠。


  此刻，這珠子並未是美麗的裝飾，僅僅隻是絕望的附帶品。


  憋了這麽許久，總算是哭了出來，若雨的情緒終是得到了些許平複。


  她將頭深深埋在了雙臂中，試圖讓自己什麽都不去想。


  已經喝下了那碗有毒的粥，這一世眼看著就要走到了盡頭，反倒也灑脫了。


  若雨尋思著，若是有來世，定要做一個堅強的人，不再輕易被別人左右自己的決定以及命運。


  要為自己而活。


  想到這裏，忽而若雨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隱約還能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若雨看了眼自己手裏緊握的珍珠，擔心被人誤會，她倏地起身，慌慌張張的跑回自己屋裏。


  一進屋子，若雨又感到腹中一陣陣絞痛，隨即便開始翻滾不止。若雨痛得不能多想，下意識的將珍珠藏在了自己的床單下麵。


  然後奪門而出，向茅廁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