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真相是什麽?
木箱燃起的火球在文崢的瞳孔裏跳躍,它像一個幽靈由瞳孔鑽進文崢的身體裏,侵蝕他的意誌。
隻是須臾間,旁邊的兩個木箱也牽連著了起來,那兩個箱子裏不知裝的是什麽東西,能夠清晰的聽到劈裏啪啦的燃燒的聲音。
緊接著,“啪”的一聲脆響,其中一個箱子炸了開,火星四濺,飛崩到對麵的木架子上,很快就著成了一片。
一切都來得太快,來不及思考,來不及去揣度一下後果。
文崢近乎是從原地彈開,一個箭步奔向水雲煙躺臥的地方,將水雲煙抱起,飛快的向石階跑去。
他心下“咚咚”直跳,腦海裏亂做了一團。將水雲煙救出這裏是本能的反應,但此刻占據文崢腦海的還是背後愈燃愈烈的大火!
這石室父親本就不準許帶外人進來,暫不提父親知道起火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會怎樣處置自己,若火勢控製不了,這裏藏著這麽多珍寶……自己就是文家的罪人了。
文崢不敢多想,他眼裏隻剩下那一道道石階,他隻想快些將水雲煙送到外麵去,好叫人來幫忙滅火。
許是文崢的心念真誠,石階那頭忽然有個聲音。文崢停下腳步,努力向那邊看去,正見著幾個下人裝扮的男子從上麵匆匆走下來。
這幾個人就樣貌瞧著都有些怪,不像是尋常的家丁,也或許是自己鮮少來這的緣故吧,不怎麽認識這些人。
“快,來個人將這位姑娘送出去,其他的人去打水,跟我去救火。”文崢當即命令道。
“好嘞!”為首的一個人已然走到文崢跟前。
文崢將懷裏的水雲煙交給麵前的人,見他轉身將水雲煙帶向石梯外,自己便又立即轉身準備去看一看火情。
那一眼,是文崢最後一次看到這個石室,下一秒文崢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文崢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充斥著揮之不去的腳步聲、呼喊聲、甚至是打架的聲音,各種聲音縈繞在耳畔,就像是一個漩渦將自己禁錮在中央,擾得文崢心緒不寧,惴惴不安……
他夢到了父親走到自己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兩鬢的銀絲清晰可見,他一個人望著窗外不知什麽地方出神,久久,哀歎一聲,竟是連一旁看著的文崢都能感受到他的那一份無奈和悲哀。
是發生了什麽事?
文崢想到這裏,忽而頭劇烈的疼痛,畫麵一轉,他看見水雲煙斜臥在地,她的身後是搖曳的火光,印著她的臉,她的睫毛,落下顫抖的微光。
文崢渾身一滯,她在顫抖?她的身子當時在微微顫抖嗎?可……好像當時不是這樣的啊……
“雲煙,雲煙,你在哪裏……你在哪……”
文崢口中不斷重複著這一聲呼喚,也不知是喚了多少聲,忽然渾身一震,就從夢境中走了出來。
文崢睜開雙眼,發覺此刻,自己正躺在自己屋裏的床上。
眸光一偏,正瞧見父親就站在自己的床邊。
這與夢裏的景象倒有著幾分相似。
文崢不敢多看父親一眼,因他的眉間此刻正團著一大團烏雲,陰沉的很。
我又做了什麽惹他生氣了?
文崢閉上雙眼,努力想著先前發生了什麽。
一片火光就這樣一下子占據了他的大腦,文崢的雙眼倏地睜開,眼裏布滿了恐懼。
“爹!文德莊怎麽樣了?”文崢坐起身來,卻覺渾身酸痛,胳膊舒展困難。
文老爺橫眉立目,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像是在勉力壓住內心的憤怒。
文崢見文老爺這副模樣,對文德莊的情況算是大致了解了……
文崢自知這次自己犯了大事,他想起身下床跪著向文老爺請罪,但身子並不完全聽他使喚,一個支撐不穩,文崢整個人從床上跌到地下。
文老爺見他這樣並沒有去扶他,仍舊是怒目而視,見他痛得直咬牙,怒道,“我早前就告誡你不要跟那個青樓女子在一起,你偏偏不聽!現在好了,整個文家,我將近三十年的心血就被那麽個賤女人付之一炬!”
提到水雲煙,文崢眸光一抬,“這事不怪雲煙,全是孩兒一人的過錯。”
“嗬嗬嗬嗬,”文老爺連聲冷笑,走到文崢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文崢,“你可真是愚昧,你被人下了套到現在還不知道,還為那女人說話!不怪別人道行高,是你太愚蠢!”
文老爺話罷,又是連聲冷笑,“我縱橫半生,閱人無數,到最後卻不能教兒子識人。”
他話裏無限悲涼,可文崢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你說我被別人下套?可有……可有證據?”文崢因情緒激蕩而牽動了胸口的不知哪一處傷,連帶著渾身都疼。
文老爺斜睨文崢,眸光銳利寒冷如匕首般,“你倒在火裏,即便是受傷也是燒傷,為何你不見多少燒傷,皮肉、筋骨卻多處受傷?若她隻是無辜,為何整個石室內外都找不到她?連一抹灰燼都找不到?”
文崢很快明白了文老爺的意思,當他意識到文老爺說的確屬事實的時候,瞳孔不由得縮小,腦海裏轟的炸開。
他想起那些家丁裝扮的陌生人,他想起夢裏的呼喊聲和打鬥聲,他想起夢裏水雲煙倒在火光裏,身體微微顫抖的模樣,想來,那並不是夢,那是他當時就看到的場景,隻是彼時太過驚慌,完全沒有意識到罷了。
不,不可能!
此刻,文崢的腦海裏已經一片混亂,他試圖想找到理由說服自己水雲煙並沒有害自己,那一切都不過是一場意外。可內心的不安正在不斷擴大,他發現他已經不能完完全全的說服自己,甚至是自我欺騙都做不到了。
到底真相是什麽?到底她為了什麽要這樣做?
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行,我要去找她問個清楚!
文崢用盡渾身力氣,攀扶床沿站起身來,想走出屋子,想去找水雲煙問個清楚,可僅僅隻走了一步,眼前就是一花,緊接著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