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相信我(20)
“不知道林伯父是什麽時候認識我娘的呢?又怎麽知道她的死因?”這才是她心底的疑問。觸仙台那一幕,隻有青縉、幾名處理屍體的下人,還有躲在幕後悄悄看到一切的她知道罷了……而對秦婉兒的死,青郡侯青縉一直是諱莫如深,當時出現在觸仙台上的人,已經全部被滅口;甚至就是她,若不是郝連睿拿走了那方手帕,一旦被發現被懷疑,定然也逃不出個死字。
“婉兒她,”林逍頓了頓,長歎一聲,“其實都是我害了她,如果當時不是她偷偷聯係我被發現,隻怕……青縉也不會那麽狠心對她下手……”說著,又是一番長咳。
武青連忙扶住他,喂水捶背,輸送內力。
青嵐也呆住,這裏麵,原來還有這樣的內幕嗎?娘為什麽要聯係林逍?難道,兩個人之間,還真的有什麽密切的關係?
她隻覺得自己知道的太少,有心一探究竟,但看看林逍虛弱憔悴的樣子,和那會兒在院子裏初見時又已經判若兩人,不由又泛出些不忍來。
“孩子……我這一輩子,最對不起……你娘……婉兒……還有你;到現在……我也已經沒有多少時候好活了,能在臨死之前……看見你……真正此生無憾了……”林逍不知道是不是心情過於震蕩,導致消耗了體內最後一點氣力,雖然有參湯吊命,有武青內力相護,但氣息仍舊是越來越弱,偶爾咳上一咳,都是嘶啞而無力為繼的感覺。
而此時他卻萬分艱難地翻過身子,探出手來,竟是伸向了青嵐。
青嵐心中泛上一陣酸澀,連忙坐過床邊去,握住了他的手,垂下雙睫遮住眼中的氤氳,強笑道:“林伯父放心,有武將軍在,有那麽多的百年老參,林伯父不會有問題的……來日方長……林伯父還是先不要想過去的事了……”
武青也是心急如焚,源源不斷地給林逍輸送著內力,卻隻覺得如泥牛入海一般,竟是空蕩蕩無處著手,心中知道林逍終究是要走到了那一步了,哽咽著道:“師父,先不要說話了。小侯爺說得對,來日方長,我們讓他住下來陪你好不好?有話,可以慢慢聊……”
可林逍卻依然努力地睜大雙眼,費力地在青嵐臉上逡巡。而他握住青嵐的那隻手也抓得緊緊的,似乎全身的力氣都用在這樣兩項工作上了。
“林伯父……你歇一歇……”青嵐的聲音也帶了些顫抖。
林逍卻忽然閉上了眼睛,手上的力量也鬆懈了下來。
“林伯父!”青嵐失聲。
而此時的武青衣衫全濕,已經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明知無用,卻越發拚盡了全力似地輸送著內力,竟已經和泄功一般了。
過了片刻功夫,終於林逍再次睜開了雙眼,勉強笑了一笑,精神卻似乎好了很多。
“傻孩子,林伯父這不是攢些氣力好說話麽?”
青嵐淚水順著腮邊潸潸而下,隻點著頭,哽咽著。忽然她想起了什麽似的,回頭叫道:“鄭石快來!快來!鄭石!”她心情急迫,偏偏又不敢高聲,隻怕驚著了林逍,那樣的聲音便顯得有些淒慘。
鄭石他們兩個人其實早在門外候著,裏麵的情形他們也些微猜著了少許,但是卻不明白為什麽武將軍的義父過世,小侯爺卻如此感同身受,難道,兩個人的關係,在他們什麽不知道的時候,竟然已經有所發展了嗎?
聽見青嵐呼喚,鄭石連忙開門進去,眼睛一掃間,就明白了青嵐呼喚他所為何來,連忙過去,要協助武青替林逍輸氣續命。
然而林逍的反應卻是明顯的拒絕。他又握緊了青嵐的手,另一隻手卻微微一翻,連武青替他輸氣的手也擺脫,反而顫巍巍將武青的手也抓在了手裏。
鄭石此刻心中卻是大駭,不像青嵐對武學隻是微末了解,他本身就是一個高手,自然知道這看似簡單的動作,卻是極富技巧,非數十年浸淫,斷斷達不到如此妙到毫巔的境地。然而這樣一個垂死的殘疾病人,卻如此駕輕就熟地使用了出來,由此可以想象,林逍當年,無病無傷的時刻,曾經是一個怎樣光輝的存在!
林逍一抓之後,氣力又盡,再次歇息了片刻,又顫抖著再次努力,抓住兩個人的手逐漸靠攏,靠攏……原來他的意思,竟是要把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
青嵐看出了林逍的目的,連忙主動傾身過去,握住了武青和林逍的手,這樣三個人四隻手,便在一片悲戚之中,緊緊地相握了。
林逍臉上流露出了欣慰的笑意,又一次勉力開口:“你們……都是我最牽掛的孩子……林逍將死……隻求……你們好好相處……好好在一起……”
“師父,你不要說了。長天一定會照顧好小侯爺,就象親兄弟一樣照顧他……”武青泣不成聲。
“不要象親兄弟……要比親兄弟還要親……”此時林逍的臉上,那絲笑,卻仿佛帶了些狡黠,目光投向青嵐,那裏麵蘊含著的意思,讓青嵐哀戚之餘,竟是微微一窘。
“還有一句話……過去的事,不要去追究……無論是誰對不起誰……我隻希望看著你們兩個……好好的……”
青嵐和武青,都隻顧拚命地點著頭,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然而這已經是林逍的最後遺言了,這位不到四十歲的神秘高手,臉上掛著靜靜的笑,心滿意足地握著武青和青嵐的手,緩緩閉上了雙眸,去向了,另外一個世界。
古陽村外大江之堤,綠柳成蔭,清風如醉。
青嵐著一身白羅長衣,佇立江邊,凝望。
孫公公已經返京很久了,她卻沒有同回。
林逍死的時候語焉不詳,但無論是從他的態度,還是自己對他莫名的親切感來說,青嵐都堅定地認為自己和林逍之間一定有著十分親密的關係,至少,並不隻是象林逍所說認識秦婉兒那麽簡單。
但這也並不是她不與孫公公回京的唯一原因。
繼孫公公之後,京中又有傳旨的欽差前來江夏,帶來了再次對武青的嘉獎,也帶了郝連睿的口信:讓她暫緩回京。
據說原本在隆興府捷報沒到的時候,內閣中拿不出什麽對拜香教具體的辦法,便隻說拜香教之所以鬧得這麽歡,都是當初青縉苛捐雜稅,逼得老百姓太緊――現在要安撫百姓,平定叛逆,隻要把青縉入罪鞭屍即可;而現在隆興捷報一至,內閣口風立變,拜香教儼然便成了跳梁小醜,不足為懼――需要擔心的,隻有擅殺大臣的武青,和……民間傳言中狐狸精化身的青嵐青小侯爺。
她知道這謠言是怎麽來的,那天進賢門上,何長安的幾名親衛都在,其中……有一個人,是江西布政使宋大人的耳目……看來,她扶植宋大人小妾的計劃需要抓緊了。
不過現在,雖有郝連睿在朝堂上大斥幾名上本的禦史“妄言”,但言官本來就是風聞言事,即使是懷疑青嵐與拜香教有關聯,也是正常。而且鬼怪亂神這種事情,雖然不能公然在朝上明說,卻殺傷力極大,至少會給當事人的形象大打折扣,讓以盧太傅為首的眾位閣臣,將皇帝升遷青嵐進京任職的詔書,加以封駁。
當然如果郝連睿強硬起來,內閣未必不肯照旨行事,但,青嵐知道,所謂殺巡撫的密旨,瞞得了江西官員,如何瞞得住內閣?郝連睿要與內閣“和平共處”,免不得有些地方就要做些讓步;何況,郝連睿現在大力推捧盧敦儒,自然不願意傳出什麽帝相不和的名聲。
……這樣也好,就算現在真讓她回去,憑她的資曆也不足以任事,隻能先安排個什麽地方打熬上兩年,還要平白受那些酸儒的幹氣;而真要做事的話,還是在外麵海闊天空來得自在。
“小侯爺!”遠遠地便聽見緋衣的叫聲,一匹白馬載著紅衣似火的美人兒,噅鳴而來。
青嵐轉過身,歪著頭給了她一個熱情的笑。紅衣美人兒便甩蹬離鞍,直撲入她的懷裏來。
……
沒辦法,從謝雲遲離開後,青嵐獨處的空間便越來越少,大概是因為那夜的“刺殺”?或者是孫公公同鄭石說了什麽,如今鄭石當真是寸步不離青嵐左右,就連如廁……都在外頭守著。
青嵐用過幾回計,甩開過他幾次,可這樣做了之後,隻能是下次讓他跟得更緊……最後逼得青嵐不得不出此下策:再玩“閑人回避”這一招。
以前她和謝雲遲同處一室的時候,鄭石總是知趣地避得遠遠地,現在……她和緋衣表現得如此親昵,鄭石也應該有所覺悟吧?
緋衣親昵地擁住她,嬌嗔:“小侯爺怎麽不等等婢子?說好了一起來江邊賞景的嘛――”
雞皮疙瘩掉一地,話說緋衣美人兒還真不適合這樣嬌媚的語調呢,不過成效倒是顯著,偷眼看去,正見鄭石皺了皺眉,向後退了幾步。
再接再厲。
青嵐伸手攏了攏緋衣的發,問:“村子裏頭太氣悶,就先出來走走――讓你在鄂州城裏找幾個絕美的孩子,做得怎麽樣了?”
“小侯爺眼界太高,象謝公子那般的絕色,又哪裏找去?”
鄭石又往後退了幾步。
這幾天緋衣打著替她物色男寵的名義,一直留在鄂州積極發展鳴鸞苑的暗探組織。原本鳴鸞苑諸人的底子都很好,這段時間來又經過謝雲遲的調教,現在個個也都似模似樣,基本上原本倚靠血衣衛完成的日常工作,現在鳴鸞苑都可以接手了,隻是曆練和規模上差了些,也沒有血衣衛那樣龐大的無孔不入的班底。
青嵐拉著緋衣在岸邊的河堤上坐下來,兩個人就這樣依偎著,喁喁而語。
弄得這麽神秘和小心,倒不是她在用心提防鄭石;實在是,不願意將這樣的“私事”讓鄭石知曉。她對黑狼衛,隻是保持著界線而已。
與對血衣衛的帶些畏懼的利用不同,她從來沒有動過黑狼衛的主意,也沒有升起過任何將鄭石收歸自己麾下的念頭:因為她知道,鄭石對郝連睿的忠誠,是任何人都無法撼動的,是幾代人以生命和鮮血鑄就的,鐵石一般牢不可摧。
那麽既然如此,就拉開些距離,對彼此都有好處。
“緋衣,績溪那邊可有信兒了嗎?”
“正要和小侯爺說,那次小侯爺送的禮,正是時候――本來績溪的那個勞什子縣令,已經把老裏正的兒子拉到公堂上去要打,聽說小侯爺大張旗鼓地給他們家送來賀禮,慌得什麽似的,連忙找了個由頭又放了人……”緋衣輕輕靠在她腿上做嬌媚狀,說得眉飛色舞。
“是啊,殺了郭子良,我如今的名頭也今非昔比了呢,隨便送個禮,也能讓個縣令嚇成這樣!”青嵐嘻嘻哈哈地打趣著,睨了遠處的鄭石一眼,又伸手在緋衣臉上輕輕拍了拍,問:“鳴鸞苑的人,前幾天不是跟上了辛鋒寒?最近怎麽樣了?”
緋衣的臉色鄭重起來,辛鋒寒叛離青嵐的原因,她鳴鸞苑的探子一直打探不出真相。前些日子好歹算是有了些進展,聯絡上了辛鋒寒和他身邊的一個神秘人,還把青嵐相邀一見的意思傳達了過去,不過……對方的態度,有些囂張了――原本和辛鋒寒也相處過那麽長的時間,怎麽沒有發現過他是這樣的人?
青嵐聽緋衣敘述了下事情經過,又接過她遞來的紙條,掃了兩眼,輕輕一揉,將紙條團成小團,隨著手中的柳葉一起,彈入江水之中,瞬息不見。
“你給他們留下聯絡的暗記,就說我現在陪武將軍守靈,脫不開身,不過會盡快安排,一切都按照他們說的。”
這一晃,青嵐在江夏古陽村住的日子也不短了。
這是因為武青執意為林逍守孝。
林逍生前,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而他死後,卻近乎尊榮。當然這尊榮並不是說他的葬禮如何隆重如何奢華;相反,他的喪葬儀式很簡單,按照他生前早已安排好的,隻是黃土墳頭一座,無字石碑一方――然而同時,他的喪葬規格卻又是十分之高,不僅有大趙最為當寵的兩個紅人,武青和青嵐分別以子侄身份靈前帶孝哭祭;還有欽差和隻為皇帝守衛的黑狼衛肅穆觀禮;甚至更有,五百襄陽軍士為之縞素!
因為聖旨不能耽擱,是以孫公公是在林逍的墳前宣讀聖旨的。聖旨中,對武青竟是毫不吝嗇讚譽和賞賜,分分明明地倚重和厚望;而更為戲劇化的是,在孫公公之後宣讀聖旨之後不久,竟然又有欽差快馬趕來傳旨,褒獎武青守衛隆興之利,竟是將武青的職位自從五品騎都尉提升到了從四品輕車都尉,又是連轉五階!雖不能和貴族出身的何長安等空降武將相比,但正因其是從兵士做起,更是令人羨煞;其升遷之速,在大趙武官之中,可謂絕無僅有。
這樣的榮譽,不知道已經躺在墳墓之中的林逍,如果有知,會有什麽樣的感慨。
雖然林逍的反應如何不得而知,但將軍武青的表現卻是有目共睹。很明顯,這個軍界新星的反應,和青嵐那日嘉寧殿中所見,大不相同;來自皇帝的誇獎,似乎根本無法和他失去親人的哀傷相比,即使是要他履行一下接旨的程儀,都顯得勉強。
不過大家都體諒他失親之痛,沒有追究他什麽;隻是武青堅持要為義父守孝,倒讓孫公公為難了一把。不過好在大趙律法規定,喪親的官員,文職丁憂三年,武將一月。即使武青為義父守孝不合規矩,但一個月的時間倒不長,等他申請丁憂的奏本上去,再被駁回來,大概一個月也快到了。
因此孫公公及後來的欽差,猶豫了猶豫,終於沒有多說什麽,撫慰了一番,各各離去。
青嵐卻決定留在古陽村陪武青守孝。
據她說,兩個人既然同居招討使之位,當然應該共進退,而且隻是一個月的時間,她還陪得起;何況就是她自己,對林逍也多有儒慕之情,就算是盡一份孝心,也是理所應當。
不過這一個月的時間裏,最為煩惱的,其實是鄭石。
青嵐一定要住在古陽村林家,可林家哪裏有那麽多房間容納那麽多人呢?武青向來不喜歡打擾村民,所以五百親衛以及裨將鄧隼都留在了江夏縣城;而青嵐的人,也大都沒有跟來,隻是,鄭石和黑狼衛,如何敢於遠離青嵐?隆興都督府那次,已經讓鄭石深感對不起陛下的囑托,現在住在小小村落中,沒有軍隊拱衛,那便隻能倚仗他們這些人了。
他考慮過,黑狼衛至少要留下四人輪值護衛,才能確保小侯爺安全無虞。
隻是……林家小小兩間茅屋,裏間是林逍原來的臥房,現在留給武青居住;外間沒有臥床,也隻得用長木板搭了一個臨時的大鋪,由青嵐和他們四名黑狼衛住著……
當然,這個大鋪很長,橫亙了南北,青嵐一個人在北邊,南邊留給了那四名黑狼衛。
按說,青小侯爺肯於和他們黑狼衛擠住一間屋子,也算是紆尊降貴,至少也是沒把他們當外人看了。可鄭石卻沒這麽看,倒不是自恃品級較高,而是……青嵐很讓他擔心。
不是擔心她會有什麽危險,而是擔心她會給別人帶來危險。
……
試問,一個夜夜不空房的紈絝膏粱,忽然沒有了同居的男寵,隻是隔三岔五地跑到鄂州城裏找婢女解決問題……那麽和他同居一室的形貌還算上等的幾個人,算不算比較危險?
所以鄭石仗恃著武功高強,拚著每夜不睡,不再輪值,就隻他一個,穿戴得整整齊齊,大馬金刀地坐在屋子正中,美其名曰:替青嵐守夜。
開始他倒不是這樣的,雖然守夜,主要還是留在屋外,可是,在那夜裏他聽見屋裏有動靜急忙趕來之後,情形就發生了改變。
那天他進來的時候,正看見青嵐出現在本來不是她住的鋪位南邊,黑狼衛梁乙的身邊!而且,她的手,還停留在梁乙的肩頭!
雖然青小侯爺解釋說,她是睡不著,聽見梁乙在說夢話,所以過來推推他……可是,鄭石還是不能放心,對小侯爺的“保護”越發嚴密了……除了上茅廁以外,基本上是不離開她半步,就連白日裏,也不會給青嵐和任何一個黑狼衛單獨相處的機會!
當然,在鄭石眼中,最直接受到威脅的人,其實是……武青。青小侯爺賴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古陽村不走,不就是為了武將軍麽?看看青小侯爺盯著那個思思姑娘的眼神就知道了,這樣“色”的一個人,對思思姑娘,竟似毫無非分之想,反而對武將軍“青睞有加”,那麽,青小侯爺的意圖,不是已經明顯得很了?
……雖說與己無關,但鄭石還是忍不住,在幾次青嵐找機會與武青獨處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打擾”了一下。
而他自己卻不知道……在他完成這些作為的同時,青嵐心中,也一天一天積累著,憤怒!
防著她她可以不在乎;天天跟在身後也可以不在乎;阻撓她與武青暢談她也可以再找時間……最為無法忍受的是……他每夜裏的盯守!
一個女孩子,和四個男子睡在一間房間,本來就要忍受著不能寬解束縛的痛苦;而如果每夜裏還有一個大男人坐在旁邊,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話……這覺,還有法子睡麽?
本來以為忍幾天鄭石會有所收斂,至少不眠不休這麽多日子,也該歇歇了吧?可誰料鄭石還真是個有毅力的,這樣下去,他沒有累壞,青嵐自己已經被拖垮了……忍無可忍,也不打算再忍,青嵐決定,進行反擊!
這一夜,月色很好,在江南的梅雨季節即將到來之際,已經很少見這樣明媚的月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