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親手弑姐
自從劉氏夫婦逝世後，村裏人出於同情招弟姐妹倆，沒再吵著要活埋丫丫，當然背後少不了說些是非。丫丫心知肚明，卻從不與他們撕破臉，隻乖乖地待在家裏，日日夜夜與招弟作陪，幫著她一起做些手工活。
??招弟不在家的日子，她會坐在靈堂同母親說些話。她的法力愈發得心應手，可她卻越來越慌，尤其是在招弟在家的時候。這段日子，招弟經常早出晚歸，她反倒有些寬心。
??今日是招弟的生辰，丫丫特意買了她最愛的冰糖葫蘆，悄悄地去到房間，想給她一個驚喜。招弟正在看著什麽書，聚精會神的，完全沒發現她的到來。丫丫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上，想逗她一下，沒想到她身體猛的一抖，立即站起來，背脊貼著牆，眼神戒備而又慌亂，那本書被她的雙臂緊緊夾在胸前。
??丫丫的一雙眼睛在夕陽下變了顏色，手裏的冰糖葫蘆化成冰塊，碎了一地。
??招弟勉強擠出一道笑容，“妹妹。”
??“我要出去走走。”丫丫漠然無情地回過頭，腳步不停地向外走去。
??招弟也沒有攔住她，翻開那本書，其中一頁畫著一副畫，筆法凝重蒼勁，奇峰峻嶺，磅礴逶迤，古樹蒼翠挺拔，岩坳間樓閣生輝，茅舍山石樹用濃墨描寫，幹墨皴擦，又以赭色勾染，焦墨點苔，遠山峰頂，以少許花青勾皴，頂上開有一朵開著球狀的橘色小花，莖上有層微紫的絨毛。
??底下還有一行字：青要山開冰川花，此花高出雲表之上，日受仙風吹襲，需一口人氣，即可結出碩果。名日冰川果，若是服下此果，可抑製玄冰之力。
??思考了許久，招弟像是做了某種決定，撕下那一頁。一陣桂花香襲來，那對異於常人的夫婦現身在狹小的房間，女人懷裏還抱著一個嬰兒，尚在繈褓之中。
??“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
??“你們為什麽要幫我？”
??“我們敗花宗的人，從來不管閑事。你無需打破砂鍋問到底，因為你根本不會懂。”
??“帶我去青要山吧。”
??“幹脆。”
??男人揮一揮衣袖，一縷燦黃的雲煙卷住幾人，他們頓時消失於無形，隻留下一地的月桂花瓣。須臾之間，他們出現在青要山腳下。
??“切記，你隻有一次機會，若是你不小心跌落，我們都不會出手救你。”
??招弟往上望去，峭壁雖然高聳陡峭，但還是有落腳的地方，她點了點頭，就這樣踩著裂隙或是突出的棱角往上爬，碎石子劃破腳板，她的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她眼前忽然白茫茫一片。
??崖壁的石縫裏生著一朵橘色的小花，呈球狀，莖上有層微紫的絨毛，形態千變萬化，前所未見。
??招弟欣喜若狂，立刻朝那朵花吹了一口氣，花兒裂開一道口子，一顆如龍眼大小、米紅色的果實從裏麵飛了出來，芳香撲鼻。
??果實飛進招弟張大的嘴中，似乎有了奇效。招弟感覺全身都輕飄飄的，竟然可以浮在半空之中，念隨心動。
??忽然之間，天氣陰沉下來，雲霧彌漫，風雨驟然而至。遠處的雪山山峰在溟蒙的霧氣中隱現，水霧翻騰，小船逆行，近處蘆葦倒伏，樹木枝葉搖曳。橋上有兩對行人，打著傘，冒雨前行。一對是一個老者和一個孩童，孩童縮著脖子，緊隨老者。還有一對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英俊的男人摟著虛弱的女人，寒氣襲人，女人瑟縮著身子，麵色痛苦。
??“我不能死，我還要救族人……”
??璟曜聞言更摟緊了九畹幾分，低頭，四片唇瓣摩擦而過，九畹咽了咽口水，璟曜唇角漸漸勾起一抹令人心動的笑，“別說胡話，有本王在，你不會出事的。”
??“姐姐！”孩童叫了一聲，又看向老者，“爺爺，爺爺，有一個姐姐在樹下。”
??老者瞥了一眼，樹下的女童抬起雙眸，目光如血。老者緊緊摟住孩童，步伐慌亂地想躲開，並且叮囑道：“別多管閑事。”
??孩童仍然時不時地回頭看，“那好像是丫丫姐姐。”
??璟曜耳尖，扭頭望向樹下，又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九畹。此時動手，便是最好的時機。殺了丫丫，他們就能從虛空之境中脫身。想著想著，手心裏已經聚起一團火焰，正準備出手，忽然有人奔了出來。
??“妹妹，原來你在這裏。”招弟嘴角帶笑，“快跟我回家。”
??丫丫內心一動，別開臉，“我沒有家。”
??“胡說什麽呢！”
??“我是個怪物。”丫丫壓抑太久的情緒終於得到釋放，狂風搖晃著樹木，枝葉在風中劇烈打顫。
??“你不是。”
??“你騙人！你也覺得我是個怪物。”
??“以後你就不是了。”招弟心急地從懷裏揣出一個木盒，木盒之內，有一個凹槽，凹槽中置有一顆米紅色的藥丸，“這個是……”
??丫丫至今仍然記得當初那個女人將一顆黑色藥丸射入她口中的情景，當即質問道：“你去找了那對夫婦是不是？”
??“是。”招弟還想開口，天空忽然斜掃出數道閃電，更添了幾分動蕩氣勢。
??丫丫突然騰空，在迷蒙的雨霧中若隱若現。風狂雨急，飛沙走石，河流封凍。這一幕讓招弟驚駭不已，還有匆匆趕路的老者。
??“我早該知道，你不是我的同類，永遠不是。”
??“妹妹，不是這樣的。”
??“既然我是怪物，就該幹怪物該幹的事情。”丫丫右手一揮，老者的雨傘被凍結成冰，他把孩童摟進懷裏，抬頭望向丫丫，又是往前匍匐，又是往後躊躇，已經被驚嚇的不知所措。
??“你想做什麽？”招弟神色驚恐不安。
??“讓那些偷偷在背後說我壞話的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丫丫目光如血，輕盈的身軀噗地朝老者衝去，一片陰影籠罩過來。老者隻覺勁風撲麵，大駭之下，他拚命往身旁閃去，可他的速度不及丫丫，左肩被丫丫牢牢扣住。
??“丫丫姐姐，別傷害我爺爺！”孩童哭得撕心裂肺，可丫丫絲毫不為所動，玄冰之氣漸漸籠罩著老者和孩童。
??狂風大作，暴雨如注，電閃雷鳴。
??千鈞一發之際，招弟推開兩個人，迎上丫丫的雙掌，寒氣自心髒向經脈擴散，她的身體、四肢慢慢凍結成冰。
??丫丫後退兩步，眼睜睜地望著招弟凍成冰人，兩行清淚，順頰而下。
??“妹妹，吃了它……”招弟的手裏仍然緊緊攥著那顆米紅色的藥丸。
??至死都是。
??就在此時，璟曜獨身走了出來，嘴角眉梢都帶著諷刺：“親手弑姐，原來九天玄女就是這樣走上魔道的。”
??“你是誰？”
??“取你性命的人。”
??“好。”丫丫心如死灰，拾起那顆藥丸，“反正我活著也沒什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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