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無名石碑
盡管如此，璟曜暫時消了動手的念頭。用了一炷香的時間，九畹和璟曜兩人幾乎摸清丫丫家。進門跨過虎口是堂屋，堂上供有神龕，安放祖先牌位。左側廂房築有青石火塘，供炒菜煮飯；右側廂房擺有兩張大床，外用青藍色紗帳罩住。床上貼有用白紙剪成的太陽、月亮與若幹小山神圖案，人們稱之為“保爺”，認為是禳災祛禍之靈物。右廂房上方還設有閣樓，有一個狹窄的直爬木樓梯可以上去，門一打開，散下一層灰，熏的人不太好受。閣樓很大，可沒有一扇窗，完全封閉的環境，閑置著很多無用的家具。
??剛剛走過廳堂、廂房，雖然窄小，但收拾得纖塵不染，簡單、樸實、溫馨。這個地方卻髒亂不堪，九畹微微覺得有些奇怪。
??“走吧，再去院裏看看。”璟曜早已下了閣樓，鳳眸中微帶著嫌棄。
??“嗯。”九畹爬下木樓梯，隻聽外麵傳來幾聲爽朗的笑聲。
??院內，一個小姑娘站在院內，身體微微前傾，兩腳前後交錯站立，眼睛認真地看著前方。她雙手引著兩個線團，兩根細線從兩個線團向右引出，連到右麵的木製紡車上。紡車後村婦坐在木板凳上，臉色祥和，眼神慈愛，搖動著紡車，專心地紡紗，她的身旁還有一個圓形籮筐。而她的身後，有一個又黑又瘦的黃毛丫頭席地而坐，用線纏著枝條，一隻可愛的小土狗繞著她吠叫跳躍，活潑可愛。
??九畹和璟曜相視一眼，兩人都有幾分不解。明明才過去一炷香的時間，她們卻迅速長大，仿佛過了十多年。還沒等他們弄明白，忽然有一個膀大腰圓的男子闖入，“快去給我做飯！”
??“好。”村婦放下手中活計站起來，進屋一陣忙活，然後端著三菜一湯走了出來，身後的招弟抱著兩瓶老酒，丫丫端著兩個大碗。
??男子夾起一口菜，又倒了一碗酒，大口灌入，吃著正歡，村婦忽然開了口，“我聽吳嬸說，溪口羅家的小夥子人不錯，踏實能幹，招弟也該找個好人家嫁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招弟走了，還有誰能幫我幹活！”男子猛地放下筷子，瞪著村婦，“都怪你這沒用的肚子！”
??“不許你說娘親！”聞言，丫丫咬著下唇，拳頭握得很緊，神態不馴，尤其是她的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
??男子瞥了她一眼，伸出油膩的大手，猛地摑出一掌，“叭”的一聲，給了丫丫一個大耳光，怒道：“該死的賤丫頭，敢對你老子無禮！”
??招弟連忙摟著丫丫連退三步，低聲下氣地道歉。
??男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走到村婦的麵前，重重摑在村婦的右頰上，怒叱道：“都是你教出來的，敢和老子頂嘴了！”
??丫丫強抑怒火，招弟渾身顫抖，跪在男子身邊，哭道：“爹，不要打娘親了！”
??男子仍然不依不饒，村婦的臉被打得又紅又腫，丫丫眼中驟現怨毒的寒芒，大門被撞開，狂風挾著雪花從外灌入，奇寒砭骨。
??九畹認得這個眼神，在九天玄女殺千無雙的時候。
??“不要！”九畹的一聲驚叫引起眾人的注意。
??“你們……”男子和招弟顯然還記得他們，目光一滯，璟曜當機立斷，牽起九畹的手就往外跑。
??“你在做什麽？”
??“一旦虛空境的主人發現我們闖進了她的虛空境，我們就會永遠被困在虛空境之中。”
??“但是……”
??“你分明看到了。”璟曜篤定地說道，“趁她的神力還沒有覺醒，我們必須要想辦法殺死她。”
??“休想傷害主人。”無數神魂從四麵八方傾巢而出，將璟曜和九畹團團圍住。璟曜眉頭微皺，九畹看了他一眼，輕聲問道：“他們是誰？”
??“九天玄女的守護神，看來她已經對我們有所警覺了。”璟曜凝神施法，拇指與食指中間紅芒一閃，一道熱焰燃起。
??狂風驟起，焰火不散，卻飛向璟曜。九畹將璟曜往後一拉，右手出掌，烈火化冰，重重砸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
??“快跑。”
??牽星鞭懸在腳底，九畹抓著璟曜的手，輕輕往上一躍，兩人飛一般地穿過村舍，奔向遠方的高山。山間深幽蒼茫，澗穀迷濛，飛泉壁掛。
??“逃跑是敗者的行徑。”璟曜神色不悅，腳底的步伐愈發沉重。
??“我還要上天都取蟠龍環救全族，不能死。”“蟠龍環關係天界安寧，自有神獸守護，你以為上了天都就能得到它嗎?”
??“我當然知道不容易。但我會拚盡全力。”
??“搭上山鬼唯一的血脈，這就是你們山鬼所謂的忠誠?”
??“我不許你詆毀我們山鬼族。”九畹眼中驟然亮起一道猩紅光芒，不料她轉身的時候，腳下卻被藤蔓絆了一下，整個人失去重心，往地上撲倒，就在她跌倒的瞬間，腳下的大地重重地一顫，向一側傾倒。九畹和璟曜猝不及防，兩個人一同隨著傾斜的地勢滾落下去。
??土石翻滾，璟曜緊緊護住九畹，大約片刻之後，兩人停止滾動，抬頭一看，天色驟變，血色陰雲壓迫著，仿佛隨時都要沉落。地麵上橫七豎八分布著累累白骨，死氣沉沉。
??“我來過這裏。”雖然毛骨悚然，但是九畹十分熟悉。
??璟曜凝望著她，沒有說話。一隻烏鴉落在九畹的肩膀，九畹不由自主地朝著那隻烏鴉走去，那隻烏鴉領著她來到一座由骸骨堆積而成的山，掩埋在骸骨之下的是一塊石碑，上麵布滿斑駁的痕跡，邊角還有磨損。
??九畹在石碑前站立，伸手緩緩將那些骸骨移開。
??就在此刻，邪氣侵入她的五髒六腑，眼前是一片血紅，她的眼睛漸漸模糊，好像蒙上了一層霧。有人在搖晃著她，但呼喚聲卻像來自天邊。她想看清對方，卻發現自己的意識已經不受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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