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私奔
月黑風高的夜，水牢附近一片寂靜。一個套著黑衫的女子躲在離水牢五尺以外的礁石後，輕輕吹出藏在手心中的迷粉。不過片刻，守門的蝦兵蟹將鼻子一癢，打了聲噴嚏，然後眼前一花，暈倒在地。
??黑衫女子連忙快步跑了出去，從蝦兵蟹將的身上找到水牢的鑰匙，又匆匆往裏走，一邊小聲喊著，“鄭牧，鄭牧。”
??“……”她的右前方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黑衫女子循聲找了過去，她的步履倉促又慌亂，充滿了濃濃的相思之意。
??牢房外的水母見證著兩人小別的重逢。
??黑衫女子打開牢門走了進去，解開衣結，露出一張清麗出塵的素臉。鄭牧費力地爬了起來，那種疼痛，就好像寒冷的海水刺進了他的五髒六腑，撕扯著他的身體。
??“小九……”
??“你還好嗎？”詡沐的眼底寫滿心疼。
??鄭牧攏了攏衣袖，連忙轉移話題道，“你怎麽來的？”
??“是烏夏幫的忙。”詡沐側了側身子，讓水母的光芒映在鄭牧的身上。她握著他的手，掀開他的衣衫，他的身上傷痕累累，而且舊傷添新傷，看來每日都會受罰。
??“我去找那些守衛算賬！”
??“不要，”鄭牧的眼神流露出一瞬的怨恨，然後繼續說道，“我不會妥協的。”
??詡沐注視著他，纖手微抬，柔嫩的手指滑過他堅毅的臉頰，“對不起。”
??“不怪你。”
??詡沐低下頭，替他攏好衣襟。鄭牧借勢輕輕抱住她，兩人就這樣沉默了許久，但彼此心中卻盈滿了暖流。
??“我決定和你一起離開。”
??“什麽？”鄭牧與她對視，他的目光裏沒有一點驚訝，反而顯得格外的澄澈。
??“這幾日我想了很多，既然海宮容不下你我，那我們就一起去凡間。明日，我就會和父王說我死心了，讓他放了你。你便在南海上等我，我會帶著嗚嚕去找你。”
??鄭牧嘴角微揚，隻淡淡吐出一個字，“好。”
??走出水牢，詡沐把鑰匙放回到蝦兵蟹將的腰間，她剛想起身往回走，眼前突然多了一雙紅色足靴，她順著足靴往上看，瞧見一張熟悉的臉頰。
??“七哥。”詡沐站了起來，有些害怕地望著流澤。
??“我就知道你會忍不住來找鄭牧。”流澤搖了搖頭，略施靈法，變了幾個空酒瓶出來，擺在蝦兵蟹將的身側。
??“謝謝七哥~”
??“真是我的傻妹妹，”流澤點了點她的額頭，又道，“你還好嗎？”
??“嗯。”詡沐心尖一酸，忽然抱住流澤，喃喃道，“七哥，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兒？”
??“我要和鄭牧私奔，離開海宮，無論去哪兒。”
??“你知道這麽做，會失去什麽嗎？”
??“七哥，原諒我的任性。等到哪一日，你遇上你喜歡的姑娘，你就能明白我的感受了。”
??“何時出發？”
??“明日晚上。”
??“我送你一程。”
??“七哥，我會很想你的。”
??***
??事情進展如詡沐的預期一般，騰蛟答應放鄭牧離開海宮，也解除了詡沐的禁足，盡管清川殿外仍然有重重守衛。
??不過，有了烏夏和流澤的幫忙，詡沐順利地離開了清川殿，前往擎天柱離開海宮。這一次，她的心情完全不同於以往偷跑出去玩耍。一整天，她的心都緊緊提在嗓子眼，與此同時，還有憂愁和不舍圍繞著她。
??她在這裏生活了近十八年。
??她最親近的父王、母後、哥哥都在這裏。
??可至此一別，她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想到這裏，詡沐不禁回首遙望了一眼海宮的全貌，戀戀不舍地將它刻入心底。
??“父王總有一日會釋懷的。”流澤輕輕地安慰道。
??“希望吧。”詡沐歎了一口長氣，又回首繼續向著擎天柱而去。
??擎天柱下，鄭牧手撐著柱子，低頭望著地麵，他的臉上微露憂傷之色，嘴角掛著一抹苦笑。詡沐看見他，立刻飛奔著來到他的身邊，問道，“你怎麽沒先走？”
??鄭牧回過神，恢複正常的臉色，“見不到你，我不放心。”
??詡沐暖暖地朝他一笑，又向流澤告別道，“七哥，送到這兒吧，我走了。”
??“一切小心，照顧好自己。”
??“珍重，七哥。”
??詡沐把雙手搭在擎天柱上麵，嘴裏默念靈咒，但是，遲遲沒有反應。沒過一會兒，空中傳來一道厚重的男聲。
??“詡沐。”
??“父王。”
??“你竟為了一個男人背叛我，你的眼裏還有我這個父王嗎？”
??“父王，我是真的愛鄭牧，我求你成全我們。”
??“成全哈哈哈哈哈哈哈……”一條黑色巨龍盤旋而來，在擎天柱下化出人形，直指鄭牧斥道，“他若是真的愛你，怎會讓你與至親分離？！”
??“父王，離開海宮，是我的決定。我心中縱有千般不舍，卻不能狠下心腸，有負鄭牧對我的癡情。”
??“好，這就是我騰蛟養出來的好女兒！”騰蛟的大笑幾乎沙啞，詡沐聽著眼眶朦朧，卻始終沒有落下一顆眼淚。
??“我知道父王已經對我失望透了，但念在過去十八年的骨肉親情，放了我們吧。我發誓，再也不會出現在父王的麵前，惹父王生氣。”
??騰蛟咽了一口氣，眼睛橫掃過一言不發的流澤和鄭牧，然後伸出一隻手，說道，“把你的天牌留下。”
??凡是在神界擁有一定地位的仙者，都會擁有一塊獨一無二的天牌。憑此天牌，可以上天入地，暢通無阻。天牌即是身份的象征。海族之內，詡沐是最年輕的天牌擁有者。從小到大，她的天牌從未離身，就是別在她腰間的月牙玉牌。
??詡沐低頭望著月牙玉牌，往事一幕幕在腦海裏回放。
??“不要勉強自己。”鄭牧的聲音嘶啞，卻也牽回她的思緒。最終，她閉著眼摘下月牙玉牌，交給騰蛟。
??騰蛟將天牌合於掌心，決絕地轉過身說道，“從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南海九公主，更不是我騰蛟的女兒。”
??言罷，他就化為一條黑龍遠去。在他之後，流澤望了一眼詡沐，也隨即恢複真身，緊隨而去。
??詡沐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仿佛失去所有氣力，身子一軟，好在鄭牧在她的身後守著，及時扶住了她。
??“走吧。”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