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緣起
水下海宮，一片欣欣向榮之象。
??兩名提著水母燈的綠蘿裙女子走過殿前的長廊，待她們走遠後，殿門輕啟，露出一張清透貌美的臉。她小心翼翼地邁出半條腿，又朝後使了個眼色，“七哥，安全了。”
??“父王和母後要是知道你偷溜出殿，怪的又是我。”
??“七哥，外麵有什麽可怕的，我每次出門不都好好的嘛！這次也一樣！”詡沐挽著流澤的胳膊，一邊四處巡視，一邊加速往外跑。
??流澤一臉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下輩子，我一定要當老幺。”
??“好嘞，下輩子換我管你。”
??兩人站在一根擎天柱邊上，雙手搭在上麵，沒過一會兒，一陣光散射出來，兩人頓時消失不見。
??平闊的大海上，一隻獨角虎鯨破浪前行，它的膚色透藍，腹部的肚皮比身體其他部分淺些，背部還有斑駁的深色花紋。它的背鰭側邊看上去像一塊鋒利的刀片，圓圓的額頭上長著一個紡錘狀的角，藍灰色。傳說，隻要將虎鯨的獨角碾碎生服，死去的人就能重獲生命。不過，虎鯨的獨角卻有劇毒，隻要凡人輕輕一碰，一日之內便會中毒身亡。
??“嗚嚕！”海底傳來一道清新的嗓音。
??獨角虎鯨一頭紮進海裏，尾鰭向天空伸展，拍打著水麵。沒過一會兒，一藍衫少女騎著它在浪花中伸出頭來，那少女正是詡沐。她的笑容上揚，天真又爛漫。享受了好久，她方才回過頭，望著遠處擺著龍尾破浪前行的流澤，吐槽道，“七哥，你快點啊，怎麽遊得那麽慢！”
??“我又不像你，有靈獸。”
??“你要是想要靈獸，我們去抓一頭回來唄！龜爺爺說，靈獸們都棲息在南海盡頭，它們腹內天生藏有靈魚珠，故有超乎尋常的靈法，而且，種類多得很，有藍鯨、熒光水母、大白鯊……隨你挑。”
??“行了，你就在半月礁附近玩玩。”
??“七哥~”
??“小九，看前麵，有人！”流澤大聲提醒道，可待詡沐回過頭，隻見一抹灰色的身影浮在海麵上，嗚嚕潛入水中，她連忙跳入水中，遊到他的身邊。
??“喂，醒醒，你醒醒。”
??在呼喚中，男子睜開眼睛，他眉宇間豪氣萬千，英武逼人。在他目光所及之處，一隻龐然大物轉著眼睛打量著他，半張開的嘴排列著圓形的牙齒。
??“你醒了，嚇了我一跳。”
??一道清麗的嗓音從側麵傳來，男子這才注意到詡沐。她的皮膚吹彈可破，一顆顆清澈的海水沿著她的臉龐下滑，流過她雪白的肌膚。男子一下子怔住，定定地盯著她，卻吐不出一句話。
??就在這時候，他的肩膀被什麽銳物戳了一下，生疼。在他轉身的同時，聽見女子疾聲喊了一句，“嗚嚕！”
??男子再次暈倒，不省人事。
??“怎麽回事？”姍姍來遲的流澤望著躺在詡沐懷裏的男子，眉頭緊皺。
??“嗚嚕把這個凡人弄傷了。”
??“嗚嚕不會如此魯莽的。”
??“……就是它，你看，這會兒犯了錯又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那怎麽辦？”
??“帶他回海宮治傷啊！”
??“你想把他帶回海宮，可是他的血肉之軀根本承受不住。”
??“難不成我要眼睜睜地看他死在海上嗎？”
??“可是……”
??“七哥，你別說了，禍是我闖的，我必然要救他。母後說過，我的鮫人淚可以永駐人顏，保人安穩。在他傷好之前，我便把鮫人淚放在他身上。”
??“唯有如此了。”
??“七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要不讓他住在你的平涼殿吧？”
??“你……”
??“我那兒人多，不適合他養傷。”
??流澤心地善良，又向來寵溺詡沐，隻能點頭應允，“走吧！”
??***
??“後來呢？”傅北溪望著流澤覆滿憂愁的雙眼，知道這故事隻是一個短暫的開始而已。
??流澤深深呼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過了三日，那個男子方才蘇醒……”
??***
??“你終於醒了。”
??“這是哪裏？你是誰？”
??“這是海宮。我是南海九公主詡沐。我們三日前在海上見過的，你忘了嗎？”詡沐的語氣有些隱隱的失望。
??男子愣了三秒，忽而爆笑出聲。
??“你笑什麽？難道你不相信嗎？”詡沐聽龜丞相說過，人界仍然有些冥頑不化的人，不相信世上有妖，有鬼，亦或有仙。“我真是南海九公主，你瞧瞧我的真身。”說著，詡沐渾身流淌著閃爍的藍光，就連腰間的月牙玉牌也泛著藍光。當到光芒散去，她的下半身幻化成一條魚尾，閃爍著藍色鱗片。
??男子望著她，顯然是有點被驚到了。
??“是我的靈獸把你弄傷了，我為你敷了搗碎的珊瑚，這是上好的解藥。等再多休息兩日，你就可以活蹦亂跳了。”
??“所以，這裏真的是海宮？你真的是南海九公主？原來書上說的水下古城真的存在啊！”
??“是啊，你終於相信了。我叫詡沐，不過，你叫我小九就好了，父王、母後、王兄都這麽叫我的。”詡沐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天真地望著他，“你叫什麽名字啊？”
??“鄭牧。”
??“你的名字裏也有個‘沐’？”
??“牧羊放牛，是我父母的願望。”
??“那你應該生活在草原之上，怎麽會來南海？”
??“……”鄭牧咽了一口口水，答道，“他們去世了。”
??詡沐噤聲不言，麵露歉意。
??“沒事，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我已經放下了。謝謝你在海上救了我。不過我身上沒什麽值錢的寶貝，等我回去，我可以賺錢報答你。”
??“金銀財寶有什麽好的，我不稀罕。”
??“那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你這個朋友。這幾日，你陪我在海宮玩，如何？”
??“你救了我，自然聽你的。”
??“來，我帶你出去看看。”說著，詡沐就拉起鄭牧的手往寢殿外麵走，鄭牧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
??海底宮殿，珊瑚綿延數裏，色彩斑斕，光怪陸離，生機盎然，蝴蝶魚、小醜魚，紅尾魚，條紋魚、斑點魚自由穿梭，嬉戲遊玩，千姿百態，美不勝收。
??詡沐不時會回過頭來，一雙幽藍的眸子深邃而坦率，嘴角輕輕漾開，美麗不可方物。
??“小九。”身後傳來一聲呼喚，詡沐和鄭牧先後轉過身，隻見迎麵而來的是一個翩翩少年，同詡沐一樣，他也有一頭波浪白發，但不同的是，他的頭上還有一對紅紅的龍角，身後還搖擺著一條紅紅的龍尾。
??“七哥。”詡沐甜甜地叫道。
??“這小子這麽快就醒了啊，看樣子恢複得不錯。”
??“人家有名字的，叫鄭牧。”詡沐瞪了一眼流澤。
??“鄭牧，好名字。”流澤稱讚了一句，又把詡沐拉到一旁，低語道，“我看他麵色紅潤，差不多可以送他回去了，免得被別人看見多嘴。”
??“海宮那麽多蝦兵蟹將，遇到一張生麵孔不是很正常嗎？還是再讓他多留幾天吧，萬一複發了怎麽辦？”
??“行吧，那除了平涼殿，他可不能出去。”
??“七哥的平涼殿那麽大，夠我帶他見世麵了。”
??“就屬你嘴最甜。”
??談話之間，一個白衣女子從殿外走了進來，她的餘光瞥了一眼鄭牧，然後恭恭敬敬地向流澤和詡沐作了一揖，行禮道，“參見七太子，九公主。”
??“烏夏，你怎麽來了啊？”詡沐瞥了一眼殿外，繼續輕聲問道，“你沒有暴露吧？”
??“公主放心。烏夏前來隻是因為昨日公主徹夜未歸。烏夏心中擔憂，故來七太子寢殿詢問一二。”
??“烏夏，謝謝你給我打掩護。我回來得晚，就索性住在七哥這兒了。”
??“原來如此。公主沒事就好。”說完，烏夏又看了一眼鄭牧。
??“額，烏夏，這位是七哥在天庭的朋友，特地來海宮做客的。”烏夏向來心細如塵，詡沐生怕鄭牧身份暴露，連忙替他捏造了一個身份。流澤聞言和詡沐互看了一眼，立即接口道，“啊，對，他就是靖和大仙的得意弟子——少司君。”
??“烏夏見過少司君。”
??“不必客氣，叫我鄭牧就好。”
??“少司君說笑了。烏夏隻是九公主的婢仆，不敢直言名諱。如今見到九公主，烏夏便先行告退。”
??“好。”
??烏夏恭謹地彎了一下腰，翩然而去。在她走後，詡沐拍了拍鄭牧的肩膀，誇獎道：“你還學得蠻像的。”
??鄭牧笑笑，又問道烏夏的來曆。
??“烏夏打小就跟我一起長大，我沒有姐姐，就一直把她當做姐姐看待。烏夏雖然很規矩，但她人很好的。我經常偷跑出海宮，都是烏夏替我打掩護的。”
??“哦。”
??“對了，七哥，你是怎麽知道少司君叫鄭牧的啊？”
??“我……我不知道啊……”流澤心虛，下意識想要逃走。詡沐神色一變，踩住他的龍尾，嚴肅地問道，“你說什麽？”
??“疼疼疼！”流澤吃痛地叫道，“誰叫父王老說要把你許配給少司君，我就順水推舟。”
??“還好烏夏不知道少司君的名字，否則，我就把你的龍角拔下來給嗚嚕當發簪！”
??“你好歹也矜持一些，還有外人在呢！”話音未落，兄妹倆同時看向鄭牧。鄭牧非常識相地別過臉，繼續往裏走，口中喃喃道，“二十六年居無定，一笑江湖遊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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