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吃點肉無妨
就這樣，眾人來到慶喜樓，裏麵生意非凡，人來人往。範孝冬挑了一張大桌坐下，小二笑臉盈盈地前來招呼，一見在座各個氣質不俗，報的便是店裏最貴最好的酒菜。
??“紅扒熊掌、三絲翡翠魚片卷、扒白玉脊翅、五香冬菜鴨、一品芙蓉蛋、油燜大蝦、沉魚豆腐……”
??九畹光聽這些菜名，就直咽口水，奈何對麵的容修淡淡地打斷興致勃勃的店小二，來了一句，“再上幾樣清淡的素菜，油腥皆不可沾半點。”末了，還添上一句，“生菜直接端上來也可以。”
??九畹歎了一口氣，但仍不肯死心，美食她沾不得，酒總沒問題吧。想著，她立刻張口問道，“你這兒有什麽好酒嗎？”
??小二一聽九畹姑娘家家的張口就提酒，先是怔了幾秒，但很快又調整過來狀態，報上店裏最貴最好的酒。
??“姑娘可以試試我們酒樓的‘七月花’。”
??“這‘七月花’是什麽酒？”
??“這‘七月花’是慶喜樓的招牌名酒，所謂七月花，是指七月盛開的木槿花、荷花、紫薇花、合歡花。這些都是天然原料，純手工釀成。這酒酒味濃鬱，入口綿甜，回味不絕，確實值得一品。”
??“這位公子懂得真多。”聽著範孝冬侃侃而談，小二也不禁感慨道。
??“不過隻是知道些吃喝玩樂之物罷了。論起文采，誰也比不過北溪哥哥。”
??“那些書上的正經玩意多無趣，敢問賀大小姐的北溪哥哥，可知賀府的絲綢生意為何如此紅火？”
??“請範公子賜教。”
??“木槿城是蠶桑之城，這裏的雲錦名聲遠揚，尤其是上品雲錦。上品雲錦呐，是由天然蠶絲織成的，質地堅柔，勻薄如紙。賀府的絲綢生意之所以那麽紅火，就是因為賀府有木槿城中僅存的最後一匹上品雲錦。”
??“你怎麽知道的？難不成你認識女蠶周思妤？”
??“當然，女蠶周思妤就是我的大師姐。”
??“她是你的大師姐，那她人究竟去了哪裏？”
??“我大師姐和二師姐出去雲遊四方了，這一走就是三年，連一封家書都沒有。想來是外麵的世界太好玩了。”範孝冬說完，又朝賀琅姝挑了挑眉，“怎麽，是不是離了我的大師姐，你們賀府經營不下去了。不過說實話，我大師姐織的雲錦可比你這緞布高級多了。”
??本來九畹以為賀琅姝會爭辯幾句，卻沒想到她不再吭聲，默默垂下了頭。傅北溪望著她，為她添了一杯茶水。他明白，賀琅姝沉默，其一，是因為女蠶周思妤是她標榜的偶像，其二，是因為範孝冬所說的也是實話。盡管她的織技出類拔萃，卻始終不及周思妤。
??等範孝冬喋喋不休地吹捧完周思妤的上品雲錦，酒菜已經上齊。離九畹較遠的一盤紅燒肉香氣四溢，色澤鮮嫩，九畹的目光在它的身上停留許久，直至對麵的容修輕咳兩聲，她才回過神，咽了一口口水，夾起麵前的一株青菜。
??以前覺得味道還不錯的青菜，如今怎麽就這麽難吃了呢！
??九畹眉頭緊鎖，連連喝了幾口‘七月花’才把青菜咽下去。範孝冬看九畹這般，很慷慨地夾起一塊紅燒肉遞給九畹，灑脫地說道，“吃吧，別矜持了。”
??“她不餓。”容修替九畹回答道。
??“少司君，你這就沒意思了，九畹又不胖，吃點肉無妨啊！再說，我聽說以後啊，還會以胖為美呢！”
??“範公子，容醫師是為了九畹好。九畹沾不得葷菜。”
??“你原來是個尼姑啊！”範孝冬詫異地大喊道，廳裏的賓客紛紛側目，盯著九畹看。
??“尼姑是什麽？”九畹一頭霧水，但是直覺告訴她尼姑不是一個好東西。否則，大夥們的目光不會如此打量。
??“我就開個玩笑，你可千萬別生氣。我知道有一樣菜，肯定合你胃口。”範孝冬立刻伸手喊來小二，“再給我們加個菜——木蓮豆腐。”
??“這不是有一道沉魚豆腐了嗎？”
??“木蓮豆腐可不是豆腐，別的地方應該叫做涼粉，一會兒上菜了你就知道了。老少皆宜，最適合這夏日炎炎。”
??等木蓮豆腐上了菜，九畹果然被吸引注意，看上去晶瑩剔透的，黑碗外圈還有欲滴不墜的水珠。
??“你嚐嚐吧。”
??“嗯。”九畹拿起勺子，嚐上一口，木蓮豆腐的感觸清爽滑溜，冰涼可口，舌尖還留有一絲淡淡的香甜，“好吃，好好吃！”一雙杏眼彎成月牙狀，就連聲音也變得甜了。
??“那九畹姑娘能否大人不記小人過？”
??“我要吃十碗。”
??“過猶不及。”容修抬眸看了一眼九畹。
??“容醫師說的是，九畹，你吃太多冰的對胃不好。”傅北溪也幫襯著勸道。
??“沒事，分開吃，一天一碗。”範孝冬豪氣地說道，也不跟九畹討價還價。
??“成交。”
??板上釘釘後，九畹又撈了一勺木蓮豆腐，滿足地送入口中。
??吃飽喝足後，眾人返回賀府，九畹生怕範孝冬反悔，纏著不讓他走，還要聽他講各種稀奇古怪的人間故事。範孝冬講起故事來天花亂墜，雖然比起雲翁爺爺的故事，少了一些韻味，但是更加有趣好玩。
??“孝冬，蕖華苑還有兩間廂房空著，你可以住裏麵。或者，你直接住我房裏。”
??“九畹，男女有別吧。”
??“這有什麽關係，我和千丈經常睡一間屋的。”
??“千丈是凡人，還是山鬼？”
??“和我一樣，都是山鬼啊。”
??“我看過關於你們山鬼族的奇書，你們住在那個叫……叫曲……曲什麽的地方是吧？”
??“曲畔。我們那兒有山有水，有樹有花，可漂亮了！”
??“對對對，九曲之畔，曲畔。什麽時候領我去你家玩玩唄！我悶在這木槿城裏也玩膩了。”
??“現在還不可以。”
??“噢，你是偷溜出來的是吧，想見見外麵的世界。”
??“不算是吧。”九畹輕歎了一口氣，每每想起曲畔萬物凋零的景象，她都會一陣心酸。也不知道集齊五神器，上天奪取蟠龍環，解除曲畔封印需要花上多久的時間。
??範孝冬有眼力勁，一看就知九畹有難言之隱，便不做深究，隻是簡單地結束這個話題，“那等什麽時候你方便了，再帶上我。”
??“好。”
??九畹和範孝冬在前麵聊得嘻嘻哈哈，而賀琅姝則慢慢悠悠跟在傅北溪身後，雖然這兩日的經曆跌宕起伏，與她十六年來安穩的生活截然不同，但是她卻莫名有種充盈之感。
??木神、醫仙、山鬼……
??換作從前，她是斷然不肯相信世上存在鬼神妖精，可親眼所見之後，根本無法再信誓旦旦地說出這句話。
??“北溪哥哥，你說我爹會相信這一切嗎？”
??傅北溪搖了搖頭，又像想到什麽似的，開口說道，“琅姝，有關九畹的身份，你能向賀老爺和賀夫人保密嗎？”
??“北溪哥哥，隻要你以後都喊我‘琅姝’，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剛剛飯席之上，九畹的“山鬼”身份已經得到容修的證實，無人再起疑心。不知怎的，確定九畹不是凡人之後，賀琅姝反倒鬆了一口氣。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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