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九月九中
晏嬌更是如此,一天三趟跑得勤快,各種補湯藥膳輪番上陣,好在老夫人是年歲大了,免疫力比較低,恰巧染上風寒,不過兩天便逐漸好轉。
“祖母,這幾日你可不能貪涼,衣裳得穿厚些,晚上也得留人守著,我煮得那些藥膳也得經常喝著,有病治病沒病強身健體,對身體沒什麽害處的。”
她絮絮叨叨地跟個小老太太似的,一個勁兒地念叨。
晏老夫人都有些受不了了,連忙製止,“知道了,嬌嬌可別說了,這念得我腦子都疼,我都這麽大歲數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祖母要真是清楚,也不會饞嘴偷吃了桂花羹,還是放了冰塊的,祖母也不想想現在都是什麽天氣了,再過幾天隨時都能下雪,你還吃那麽涼的東西。”
晏嬌不信,跪在軟塌上給她捶著肩撇嘴道。
李嬤嬤也在旁邊應和,“大小姐平時可真得多管管老夫人才行,奴婢們好說歹說了一通也沒大小姐說一句話管用。”
“你也開始說我了。”晏老夫人斜她一眼。
李嬤嬤笑著奉上茶水,“可不是,老夫人要是再不好起來,奴婢這膽子可要上天了。”
“李嬤嬤盡管猖狂些,好好看著祖母,就是祖母訓你,也不用慌,有我在呢,”晏嬌幫著說話,“祖母身子憔悴成這樣,英哥兒和我都日日夜夜擔心難眠,祖母也不心疼。”
人老了老了,就喜歡聽這些貼心窩子的話。
晏老夫人慈祥地拍了拍她的手,“還好有你這麽一個乖巧的孫女,我也算是心滿意足了,日後隻求英哥兒能夠上進懂事,保住晏家。”
晏嬌乖順地跪坐在她身邊,牽起她的手放在臉上,低眉順眼地說道,“祖母安心,隻要你長命百歲,身體健康,嬌嬌便什麽都不在乎了。”
“你啊,性子乖順又任性,在家裏調皮有祖母和你父親護著,日後嫁了其他人家可得乖巧懂事些,也不是讓你什麽都忍著,不過,嬌嬌啊,這日子就得稀裏糊塗的過,有時候退一步更能天長地久。”
“你不跟我說,我也明白,殿下心疼你,舍不得你受委屈,但那畢竟是皇室,除了殿下還有皇上皇後,那可是吃人的地方,你真嫁過去,處處都得小心謹慎,不能再耍小性子知道嘛。”
前生今世,晏嬌談戀愛是頭一遭,嫁人更是頭一遭。
惶恐有之,期待有之。
她害怕日後真嫁了人,成了親,事情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麽簡單,那可是一輩子,朝夕相處,就是血脈至親也不可能沒有矛盾,更不用說在這個男尊女卑的年代。
可,那可是慕淮啊。
那麽好看的臉,那麽溫柔的人,她怎麽可能沒有一丁丁的心動。
晏嬌心情矛盾,低頭抿著嘴沒說話。
晏老夫人也不為難她,接了剛送過來的中藥仰頭喝盡,晏嬌見狀,立即遞了顆蜜餞過去。
“祖母年齡這麽大了,什麽苦沒吃過,不用蜜餞。”晏老夫人擺手道。
晏嬌捏著往她嘴裏遞,“就算年紀再大也不是吃苦的理由。”
晏老夫人無奈,吞了進去。
過了會兒,英哥兒拿著抄好的《孫子兵法》過來了,懂事地先衝祖母問安,“祖母,長姐。”
在孩子麵前,晏嬌也是要臉的,連忙從晏老夫人身上挪開,整理了下衣裳,招手讓李嬤嬤將他抱上來。
“書抄完了,可有哪些不會的?”
英哥兒蹬著肉乎乎的小短腿,爬上了軟塌,伸手將放在最下麵的小冊子拿了出來,“這些都是不懂的。”
畢竟年齡小,理解不夠通透。
這書又實在特殊,目前晏嬌並沒打算往外公布,隻能先自己解釋一遍,再抽晏旭休息的時候讓他去問一遍。
家裏有了病人,有過節心情的人也不多。
這次九月九,晏府沒有大辦,晏嬌幫襯著按照往年的規格減半,自家人坐在一塊聊聊天,賞賞菊,又將埋在地下多年的菊花酒挖了出來。
這日,晏凝露也被放了出來,麵容憔悴了許多,整個人就跟籠罩著陰沉氣一般穿著奔喪似的白衣出席。
見到她那衣裳,晏旭臉色瞬間沉下來,皺著眉看她。
“爹爹,今天過節為什麽母親不能出來,她就不是晏府的人了嘛。”晏凝露顯然是不想讓今天過得太順,梗著脖子怒問道。
晏旭怒拍桌子,“你也好意思說今個兒過節,看看你那穿的是什麽樣子,不知道的還認為府裏出什麽白事!”
“怎麽,過節就不能穿白衣,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哪門子的忌諱,露兒怎麽不知道,爹爹也別說露兒沒有教養,自幼跟死了爹似的,露兒……”
話語未盡,晏旭便氣急攻心地甩了一巴掌過去。
頓時,前頭正在咿咿呀呀唱著戲的戲班子瞬間安靜了下來,呆若木雞地站在那兒,空氣都沉重了幾分。
晏老夫人歎氣,仿佛整個人都老了許多,扶著晏嬌的手起身,“嬌嬌啊,你帶著英哥兒跟我回去,咱們爺孫三個自己過節去。”
晏嬌欲言又止地看向晏旭那邊,最終什麽都沒說,扶著她離開。
好好的一個節,過成這樣。
整晚,府上眾人均人心惶惶,生怕又觸了什麽眉頭。
晏嬌回去已是深夜,外頭天色全黑,喝了點酒,有些微醺,她摸著發熱的眼角回了院子,在院子裏等著的落月連忙讓人備了熱水過來。
“小姐喝了酒,可要奴婢去煮碗醒酒湯來。”
“算了,本來就沒喝多少,坐一會兒就行,”晏嬌擺手,洗了把臉,端著熱茶坐在窗邊醒酒,微風吹著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她扶額歎氣,“哎。”
前院的事落月也聽說了些,知道是那凝露苑的三小姐又鬧了脾氣,主子的事他們做下人的也不好說,欲言又止地閉上了嘴,提著茶壺給她續水。
晏嬌食指繞著鬢邊長發,蹙著眉深思熟慮,嘴裏連續不斷地念叨著,“怪得很,怪得很,晏凝露到底是在想什麽。”
候在旁邊的落月沒聽清,疑惑地問了句,“小姐,你剛才說三小姐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