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路遇
人群又一陣轟動，她站在石橋上，向方才那個方向望過去，卻不見小閻王的蹤影了。
她邁步就要走，忽然有人拍在她左肩，一道音嗓，將她釘在原地：“晏嬌。”
她回頭，掀開冪籬，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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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嬌怎麽也不會想到居然在這地方遇到陳識賀和晉王世子李梁，和他們走在一起的，居然還是蘇府二小姐，蘇蘊。捱不住李梁的糾纏，她隻能陪著幾人，一同沿剛才來的路慢慢走了回去。
西市極其熱鬧。最大那座酒樓還是前兩年她們在這兒比過字的地方，今日酒樓前辟出了一個高台，高台四麵圍著的是紅綾纏繞與牡丹花燈，燈光亦在夜色下，泛出緋色的光，將周圍重重人影拓於地，燈火迷離，人影淩亂。
那高台階梯寬闊，階上有一樂班，樂姬手抱琵琶撥弄，弦弦傾訴，束發風流的樂師撫琴吹笛，一曲相和，聲色歡快而纏綿。
台上舞姿淩亂，中原樂坊的舞姬柔情款款，欲語還休，熱情似火的胡姬腰肢隨樂聲而動，襯著流光映轉，台上的美人皆麵泛桃花，顏色昳麗，各有風情。她們舞袖若雪，裙翻紅浪，令人移不開目光。
也有不露怯的平民女子，見狀要上台和她們共舞，舞姬們也是熱情相迎，將人拉上來一起隨樂而動，滿場氣氛一時都無比晴朗快活。
“小姐們，公子們，買朵花送給你們喜歡的姑娘吧。一朵花隻收三文錢 ！”有稚聲稚氣的女童抱了花籃，正好走到四人跟前，將花籃往他們身前一放，籃子裏裝的都是剛采來的話，牡丹，芙蓉，還有木槿。
“好啊好啊。”
晏嬌心情好，順手買了幾朵，一一分給他們，到了陳識賀時，卻被他冷冷嫌棄：“姑娘家的玩意。”
這個女人真是蠢到無以複加，居然以為他會喜歡花？
不過既然她執意要送，他給個麵子接了就是。
誰知晏嬌卻“哦”了一聲，在他伸出手之前，已先一步收回了手，“也是，你不稀罕。”
蘇蘊抿唇而笑：“晏大小姐真像個小孩子似的，還給我們分花兒。”
蘇蘊雖是蘇家次女，平心而論，卻性子不像蘇蒨，也沒蘇蒨那麽惹人厭。
晏嬌歎口氣道，“好玩的東西，自然要拉你們一起陪我玩。 ”
視線追隨著高台上一個身姿高挑的舞姬，晏嬌看得入迷。那舞姬身段沒有其他人玲瓏，身姿也不夠軟，跳舞就如練武似的，有股子剛柔並濟的健美力道，不像刻意練出來討好別人似的，每一步都鮮活。
等一曲終了，晏嬌把手裏兩支芙蓉都遞給了她。
這胡姬高鼻深目，丹唇如血，豔麗到充滿攻擊性。這樣的長相對於中原人來說並不討喜，她收到的花也就沒幾支，如今見遞給她花的是一個姿容明媚的姑娘，丹唇一勾，一手接過那兩支芙蓉，另一手居然抓住她手腕，一把把她拉上高台。
等眾人反應過來，隻見少女已站在高台。蘇蘊忍不住驚呼了聲，“這……怎麽辦？不太好吧，要不要告訴……”
說到這又自知更古怪了，他們遇上晏嬌時，她身邊可一個人都沒有。那她是與晏府的人出來的，還是與太子出來的？
陳識賀顯然也想到這層，蹙眉看向高台，唯有李梁半點沒覺得不對，樂嗬嗬地給台上拍手叫好。
晏嬌忽然被拉上來，嚇了一跳，見胡姬朝她笑，也就打消顧慮，用磕磕絆絆的番文和她對話幾句，那胡姬更是驚喜。晏嬌朝下道：“蘇姑娘，你別擔心，這個姐姐隻是想和我一起跳舞。”
蘇蒨猶豫三番，這才點了頭。
李梁朝台上招手：“那你小心些 ！”
陳識賀眉頭蹙得更深，她真是太大膽了，世家女有誰不是嚴謹守禮，偏偏她，沒有絲毫規矩。
再說以她如今身份，難道不知道此舉有多危險嗎？
燈火盈盈，晏嬌居然真的認真跟胡姬舞動起來。晏嬌也沒想到，林氏讓她學的番文首次起了作用居然是這時候，一開始她生疏極了，台上舞姬們卻大方而熱情，拉成人圈將她圍在中間，讓她快速融入氛圍，被這般的熱情感染。
“妹妹可是從沒練過舞？胡旋舞不能用中原的舞步，你得改。”胡姬耐心指點她舞步和身形，見她姿態不對，甚至親自上手教她。
晏嬌不算太笨，漸漸模仿，也能跳得有模有樣。
胡旋舞熱烈活潑，她身形嬌小，自然給這舞步也添了幾分柔軟。
晉王世子看直了眼，不停拍陳識賀的肩膀，驚呼：“陳世子你快看，嬌嬌的舞跳得真好，太好看了 ！”
他肚子裏沒什麽墨水，搜刮了一番，隻能不停地誇好看。
陳識賀不知在想些什麽，輕哼了聲。
微微抬眸，就見少女雙頰染霞，衣袂翻飛，在高台上舞步張揚而鮮活。瓷白姣好的麵容在燈光中愈發明豔動人，嬌豔欲滴。
她本來就生得美，隻是從未有過如此熱烈、如此蓬勃的時候。
陳識賀斂眸，不去想腦中的雜念。
台下還有三個人等著，晏嬌也不敢留太久，一曲終了就和胡姬告別下台。那胡姬很是喜歡她，見她要走，把收到的所有花都送給她，晏嬌笑吟吟地接過，下了台把花遞給蘇蘊，“看，送出六文錢，拿回來的是三十六文，我賺了呢。”
蘇氏族裏的姐妹都因為蘇蒨的緣故不喜歡這位晏家大小姐，連對晏家二小姐，她們也隻是表裏兩套。
蘇蘊倒覺得這位晏家大小姐性子不惹人討厭。
見她滿臉都是薄汗，取了帕子給她擦，“那日在府上的宴會，我隻覺得晏姑娘大大方方，是姬姐姐說晏大小姐惹人喜愛。今日見了果然，發現姑娘是個活潑愛玩的。”
晏嬌一時有些不好意思，“你們是和縣主一起的？”
“正是如此，姬姐姐臨時有事，讓我們先繼續逛著，這才遇到了你。”
這也就難怪了，這幾個人怎麽會玩到一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