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生課程（三）
阿平累得眼冒金星才將東西買得差不多。而木蘭一晚上都在收拾整理會用到的六七間屋子到凌晨，再在自己的隨身葯田裡幹活半個時辰，才躺下休息大半個時辰。
第二天大早包獸車回家，搬家——破爛東西一律不要——然後五口人再過來，也只有這種獸車才能坐五個人帶一堆袋子還很寬敞。
木蘭一路跟隨，用儲物袋和符袋幫忙搬家，隨便向村人鄰居等等所有人表示：這一家子病殘老少是尋天宗劍修弟子的直系血親，哪怕只是個練氣也能再活個一百年，足夠庇護近親們了。加上，這個宅子就代表著身家。這一片制式建築街區確實大部分是修士的凡人親屬，而且多與尋天宗或葉家巷有關，配套和治安極好，還有對健康十分有利的靈氣濃度高於老城，所以價格也是真正的凡人家庭無法承受的：大富豪會覺得房子太小，可以接受這個住房面積的凡人根本不可能付得出那麼多錢；而修士的話則不會要這樣的房子布局。
晚上，木蘭準時出現在練功場晚課。
因為一件大事落地，心情更為闊朗，兩天一夜沒有訓練和修鍊的木蘭人品大爆發，周身有一層明顯的紅中帶綠的氤氳之氣，暴戾的劍勢中帶著斷人生機的殺氣。她同時學兩種劍訣其實並不是特別受師長推薦，但她就這樣學了、練了，現在使出來，明顯就是火系焚天劍訣劍招中夾著木系盼歸劍訣的心法，一口氣打到三個六層的對手。
植物從來都不是無害的。木蘭種植的唯一一種妖植就很喜歡吃她經常扔過去的各種老鼠和其他有害動物，而且要活的。醫修當然以救人為主，但劍修都是戰士，戰士就要有效地解決對手。而，木系，一面是生機、一面是汲取生機，還有一面是通往陰冥鬼界，是各系中唯一一個掌握生死輪迴的。木蘭對自己靈根資質不滿意的地方就是：居然沒有攻擊性最強的金系和最適合做情報工作的風系。
生與死、戰與和，水與火，在土地上一遍遍輪迴……
有一位師叔還是師祖來著，遞了個含靈水的杯子給劇烈運動后情緒激蕩的木蘭，等她一口悶了以後拍著她的肩膀讓她回去休息。
她也確實累了。
明天一天一夜必須對付醫科的一堆功課，後天上課不能開天窗。
但一回到自己的屋內，還沒來得及開檯燈，她一進門就控制不住地在濃郁的靈氣中晉階。
宿舍是特製的，可以無數人同時晉階而互不影響，且可能還有其他的監控措施。反正木蘭睜開眼的時候，一時不知道什麼時間。機械鐘是五點左右，但小廳里看不到自然光。她愣了片刻，摸出手裡的那瓶含靈水灌了好幾口才醒過神。
練氣六層。
開門，在外看了看，找人問了日期，才驚覺今天要上課！
她急急忙忙抓起隨身葯田和飛劍衝去講經山。
一路有驚無險地順利御劍飛抵。
……
雖然剛到六層，但離地高度已經可以超過平房房頂了，速度也快了不少；而以前的那種「飛」其實就是懸浮，比她曾經的單兵裝備差了三層樓高度。
匆匆趕到課室，正好遇到「同班同學」也陸陸續續趕來。
「咦？五天不見，木蘭師妹晉階了啊！」晁倫同學首先反應過來，也是第一個開始有了危機意識。這個晉階速度在四靈根中算是很快了，而且看上去靈息平穩，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啊，我前天晚上回去就入定，剛清醒就發現要上課了。」
「難怪昨天的早課和晚課都沒看見你出現。」他沒說前天晚課的訓練場上，木蘭那架勢太可怕，他一時都不敢湊上前。
「……希望今天上課能過。」木蘭摸出符袋裡的自用藥材，火速提煉成兩滴提神的藥液，在他們的先生寧擎真人進門前扔進嘴。
先生只帶十個學生，對每個人的情況了如指掌。木蘭的晉階他在進門前就感知到了。
現在，全班只有一個練氣五層，其他都是六層以上了。
唯一一個五層男生比木蘭還大一歲、三靈根，家族祖傳煉丹，不愁丹藥靈石和納戒的身家，此時鬱悶地下定決心從此認真練劍。
先生也對木蘭的晉階表示了肯定，「很多醫術需要修為上去才能學，而且在戰場上，醫修最重要的就是保護自己。你們的根本還是在修為和戰鬥力上頭，這兩個提升了會對學醫有莫大好處。」
不過先生仍然對大家的隨身葯田予以評價，只是讓大家用神識察看十個葯田，並且交流心得——心得每三個月講一回，每個人都要講，而且沒人敢重複。
木蘭的葯田不怎麼好看整齊，但打理得非常不錯，植株生機勃勃，坡頂的那棵只能用來製作保暖衣物的靈木高大得十分囂張，而那幾株已經開始「自主進食」的妖植現在很聽話，因為乖乖的就有肉吃、撈過界就會被砍，跟養妖獸似的……聽得師生們都笑了。
講完種植講煉丹，講完煉丹講治病，順便教一下女學生們怎麼對付嘴巴和手腳不幹凈的男修。說實話，女醫修比女丹修可怕多了，甚至比女劍修還要恐怖，就是在一大把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廢了男人的本事：不僅毒和葯有無數種，手法也層出不窮，一定讓人生不如死，大有連魔修、邪修都沒法搞定的氣魄。其他男生聽得腦門冒汗：這確定是培養女醫修，而不是魔女吔？
哦，本門所有人都要學魔、鬼的「正統」法門，築基以上的劍修會強制學習天文地理、時空知識，還有機會與妖修一起合作做任務。至於其他科學知識，就很分散，比如木蘭的醫修課程就有不少明顯是數理化的理念，還有稍微眼熟的計算公式，當然最最醒目的證據是阿拉伯數字和英文字母。
木蘭若有所思。宗門對弟子的教育並非是集中上課學理論，而是將功法、心法、術法以及門規、經文、法典分散在各種場合。她一直以為經文是宗教相關，弟子和道士一樣天天念經……其實並非如此。此外，條文為主、判例為輔的法典看起來非常的，嗯，親切。外人都說尋天宗的管理過於苛刻且不忌諱妖魔鬼怪之「邪」道，可同時又對本宗的福利條件垂涎三尺——明顯的「羨慕—嫉妒—恨」的情緒鏈條，幾乎可以想象風鳴界的各個勢力都想找茬、從尋天宗身上咬下幾塊肉。
所以，劍修的戰鬥力以及龐大的各系資源，是尋天宗保證自己不被圍殺並且發展壯大的底氣。
一邊練習煉丹的基本功，木蘭一邊想的是：未來肯定不缺少戰鬥。
醫修的煉丹課程因為學識基礎和目的不同的東西，是倒著來的，也就是說其實現在木蘭學的是與盧琰差不多的課程，而且時間更短。
***
「我用膳堂那邊的垃圾做肥料。」
這次是先生親自點名，讓木蘭介紹她的種植植株看起來為什麼如此好。不過等她講了第一句話，大家就都愣了，差點跳起來。
「大家也知道，我沒什麼錢，不可能去買高級肥料，所以就動了膳堂和雜草的腦筋。」
她從隨身葯田裡弄出來兩個大陶罐。這一手讓不少同學挑眉。
「這種罐子是凡人用來腌菜的東西。先鋪一層土，再鋪一層瀝干水分的吃食垃圾，垃圾必須沒有其他雜質，骨頭、魚鱗也沒事，但不能有其他東西；再鋪一層土蓋沒垃圾，然後一層垃圾，一層土，直到填滿，注入三個罐子蓋那麼多的灌溉含靈水，蓋上蓋子，最後用水倒在蓋沿上密封。五六個月後就能用這個黑腐土了。」
水系法術弄乾水分，然後打開其中一個罐子的密封蓋，在一陣子詭異臭味之後，裡頭滿滿一罐黑土顯在大家面前。
「我用了五十個罐子，做了兩次的黑腐土，然後將植株周圍一圈的土鏟掉一層，撒薄薄一層黑腐土，再薄薄一層普通的土蓋上。不過這種黑腐土得一直做，因為一年後這麼薄的一層就不夠用了。」
「你還種了四株妖植，用什麼喂的？」先生問的問題向來都是精華。
「靈氣屋到講經山一路上抓到的家鼠和田鼠之類，都沒有靈氣或妖氣，清潔一下扔給它們吃。」
學生們一齊縮脖子。
輪到接下來兩個原本想炫耀優質肥料的，但一對比百年所需肥料的價格、符合年限的靈植價格，根本是入不敷出！只能硬生生轉到灌溉所用法術的細微改良上面。
而另倆蠢蛋完全懵了，他們根本不知道木蘭怎麼製作的黑腐土！不過他們用的罐子倒是在自己那——因為木蘭的隨身葯田沒有那麼多的空間——直接指給先生看，一個字不提其實他們對製作過程一無所知，呃，倒是可以說說鏟土換土還是挺累的，實在沒法用神識解決那種味道不好的土壤，只能「親自」下地勞動。
做先生的依然不做評論。
不等大家擦好汗，先生直接帶著學生們去講經山側面地下的公共地火室上手煉丹。
有趣的是，木蘭進去時碰到盧琰和一批學丹術的同學往外走。
這個地火室分為很多大課室，主要是為教學用，最大的可以同時容納二十人和十個地火出口。先生們帶了學生去，不論用多久都是免費；五個及以上學生一起進去，兩個時辰以內也是免費。
作為練氣五層以上、拚命苦學近三年的醫學生，其中還有幾個有過煉丹經驗的，再經過前面的虛擬學習，都是三爐以內就出丹，只是成丹率高低差別很大。
木蘭在沒有經驗的學生中，成功率屬於中上，第一爐全廢、第二爐出一顆，第三爐三顆，下品丹，然後神識就撐不住了。這個丹方是治療練氣期的內傷用的，但下品丹雜質多，不能多吃。木蘭手中托著黑乎乎的廢渣，想了下，用煉製藥液的手法再過濾兩遍，得到一小瓶藥液，其用量大概相當於兩顆中品丹。
最好的成績是九顆，八顆下品、一顆中品，在練氣八層的劍修中絕對是佼佼者。
醫修雖然不需要以煉丹製藥為生，但必須會。
所以給這些筋疲力盡的學生布置的課後作業是十大張試卷——都是彩印的——五十種聞所未聞的外界植株，其中一種是妖植、一種是魔植，讓他們根據所學思考三種配方！先生特別提示：重點是有點用、緊急緩解用，而不是看效果有多好。
包括煉成九顆成丹的那位在內的十個學生，頓時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