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宗祠受訓——禍起(4)
莞娘不安的看著回廊拐角處,今早她倒是即未挨凍也受餓,但整座暮府昨日提前過上寒食節,不知道一會兒等待她的會是怎樣的刁難。倒是她身旁這位二少夫人,怎哈欠連連一副尚未睡醒樣子,她記得昨夜這位二少夫人早早便睡下。
“二少夫人!你可是有何舒服?”莞娘關心的問道。
風思染整個人懨懨的搖搖頭,顯然不想理會周遭的一切。
“困成這個樣子,怕不是拿不住寂寞昨夜出去爬牆,把自己搞得爬不起來。”暮常氏的語氣盡是詆毀,其身後眾位小夫人紛紛掩袖而笑。
風思染困得迷迷糊糊,對周遭一切無暇理會,隻顧著打瞌睡,莞娘自然看不下去出聲道:“昨夜寒風四起,水榭小築鄰水而居,必定冷徹刺骨根本無法入睡吧,漫漫長夜若是不用來爬牆豈不可惜”莞娘對身後的暮常氏說道。
“哼!”暮常氏冷笑一聲說道:“昨夜我等在水榭小築專心抄寫家規,怎有空閑想鶩的。”
“清早便在大廳廣眾之下說如此荒唐之詞,成何體統!”上官靜在纓女的攙扶下從回廊拐角處走了過來。
“家規中對侮謾詆毀可是掌嘴三十尺板,暮吳氏當眾詆毀予我,還請主母支持公道”暮常氏將頭恭順的惡人先告狀道。
“昨日家規沒有白抄!”莞娘壓低聲音對暮常氏說道。
“暮氏家規可是暮氏一族的精髓,豈可……”
“挑唆同宗不睦者宗譜除名黥額發揮原宗,家規第其三條,常小夫人的家規似乎抄的還不夠火候。”風思染的聲音慵懶,眼神似刀子一般將暮常氏周身淩厲一遍,暮常氏原本的反駁之詞悉數咽回肚子裏。
“暮常氏、暮吳氏同族口舌罰抄家規五遍,明日交給纓女掌事。”上官靜瞥了一眼風思染,轉身走進水榭小築大廳,各家小夫人跟在其身後入內。
上官靜步上主位端坐其上,各家小夫人才紛紛入座,莞娘在最後一排的位置坐下來,此處隱蔽正適合抄寫家規,而風思染晃晃蕩蕩在莞娘身旁的位置上坐下來,這一落座似乎飄搖的軀體有了依靠一般,她一頭趴在桌子上便睡著了。
莞娘剛剛提筆便聽上官靜說道:“再坐諸位乃暮氏各家的正妻,然則正妻並非是擺設,你們便是暮氏一族的活家規。”
“主母訓教謹記在心。”一眾人齊聲答道。
“暮二公子家的內子理應為表率!”上官靜的目光銳利的看向風思染的位置上,頗有威嚴的說道:“昨日琉璃蚌之事總要給眾人一個交代。”
莞娘見狀隨手團成一紙團拋向風思染,風思染卻未醒過來,莞娘這欲拋第二個紙團時,聽碰的一方鎮紙如天外來客落到風思染的桌子上,莞娘抬頭看去,上官靜臉色微怒的站在主位之上,光盯著風思染,她忽覺大事不妙。
“纓女!”上官靜對纓女使了一個眼色,纓女手中拿著一竹鞭向風思染走去。
風思染秘密糊糊睜開眼,拾起砸醒自己的鎮紙,那方鎮紙雖然為砸到她,但卻攪擾了他的好夢,卷著起床風思染霍然站起身,抬手便將鎮紙拋出。
“啊!”一聲慘叫,鎮紙不偏不倚的砸到正向她走來的纓女。
纓女揉著被砸到紅腫的額角,走到風思染的桌前,她將竹鞭重重的在桌沿上敲了三下說道:“暮二少夫人,您是如何憑一己之力讓整座暮府癱瘓的?”
“纓女姑姑,你拿著‘仙人劫’嚇唬到誰家的孩子便好了,收起來說話可好?”風思染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家規:‘攜暗器者入暮家主宅,不問緣由家法用之。’”纓女熟背著家訓,主位上上官靜頗為滿意的點點頭。
“所以纓女姑姑要用‘仙人劫’抽我?”
“暮二公子掌暮氏一族重器,暮二少夫人自然身份尊貴,假發之中隻有這‘仙人劫’配得上您的身份。”纓女轉身對在場眾人說道:“今日起若是不停主母教誨者,亦用‘仙人劫’嚴懲不待。”
“主母,我一鄉野丫頭皮糙的很,扛幾鞭‘仙人劫’輕鬆愉快,在坐的小夫人若是挨上幾鞭,沒有個把月恐難下床,到時豈不是無人聽訓了。”風思染一臉替上官靜擔憂的神色看著上官靜。
纓女忽覺得風思染的話有些道理,她看向上官靜,上官靜開口說道:“若你不攪渾水,自然無人受罰,纓女休聽她胡言。”
“暮二少夫人得罪了。”纓女提著‘仙人劫’向風思染抽去,眾人皆看好戲,隻差備些瓜子茶點看熱鬧。
“你?”纓女一鞭落空著閃躲到一旁。
風思染不知從何處弄來的瓜子,邊吃著邊對上官靜說道:“主母,家規隻說家法用之,沒說不可以躲。”
“來人,給我圍住她!”不與風思染多費口舌,上官靜一聲令下,內衛湧入將風思染團團圍住,纓女拿著“仙人劫”臉上的笑容變得猙獰。
這次風思染既不躲也不閃,一臉淡然的將手中瓜子吃完,莞娘著實為風思染捏了一把汗,她想著這位二少夫人不是心頭多一竅便是少心頭少開一眼,什麽時候了還在嗑瓜子。
風思染剛在纓女逼近前將手中的瓜子吃完,抬手將說中握著的瓜子皮隨手一拋,隻聽瓜子落地發出如繡花針落地之聲。
鑽心的疼痛從腳底傳來,阻止纓女向風思染逼近的腳步,纓女定睛一看,地上被風思染撒過瓜子皮的地方竟冒出鐵釘,以風思染為中心的範圍內的地麵猶如針氈。
“主母,家規上也為說不可以防衛!”風思染高聲對上官靜說道,語氣帶著挑釁之意。
纓女後退幾步腳下滲出血跡,內衛也不敢擅自入圈,隻得眼巴巴等著上官靜的吩咐。上官靜忍著心口怒意,將女叫回自己身邊遣退內衛,腦中盤算著如何繼續刁難。
風思染躍起輕巧的落地,抬頭對上上官靜的目光說道:“主母不是我不想挨著幾‘鞭仙人’,隻是……”
“我沒空聽你的理由。”上官靜的臉上擺出不聊的表情。
風思染帶著委屈的音調說道:“家規有言犯錯者若能補其過免罰。”
“你如何將功補過?”上官靜挑眉看向風思染。
“我忙了一整,在柴房的犄角旮旯尋那些琉璃蚌,一夜未……”
“你隻需告訴我結果,這裏沒人想聽你倒苦水。”上官靜出聲製止風思染多餘的廢話。
“隻差一隻未找到。”風思染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對上官靜說道。
“看來這一晚的確沒白忙活兒,隻是這最後一隻何時可找到?”上官靜看向風思染眸中並非詢問之色,反倒道帶著幾分濃重的火藥味。
“主母覺得思染幾天可找到?”風思染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看著上官靜,各家小夫人的目光看向上官靜,皆在等等上官靜做決定。
“纓女,去看看是哪個奴才將柴房的鑰匙混在了紙匙之中,給暮二少夫人換間屋子。”
“是!”纓女轉身便要去辦上官靜交代的事情。
“等等!”風思染叫住正欲離去的纓女“纓女姑姑事務繁多就不勞煩你了,這隻紙鶴可幫我尋找住處。”
不知何時風思染將手中的紙團疊成一隻紙鶴,她一鬆手紙鶴翩然飛出水榭小築,纓女用疑問的目光看著上官靜。
“既然暮二少夫人不想勞煩你,你便把那些蠶子分發下去吧!”
纓女示意一旁的女婢,兩名女婢端著放有瓷罐的托盤跟在纓女身後,纓女一瘸一拐的將裝有蠶子的瓷罐分發到各家小夫人手中,隻剩最後一罐時,她走到風思染麵前,對風思染說道:“暮二少夫人這是你的。”
女婢端著最後一罐蠶子,站在風思染與纓女的中間,纓女一動未動的看著風思染,風思染從袖中拿出酒壺飲了一口轉身麵向大門,無所謂的聲音傳來:“桑蠶子我這裏有很多,纓女姑姑既然對這罐桑蠶子頗為喜歡,便留給你做收藏之用吧。”
“暮二少夫人……”纓女忽覺腿彎處被重物擊中,她哀叫一聲,“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手旁仰躺著一隻白色紙鶴,嘴中銜著一片泛黃的銀杏葉。
“纓女姑姑一罐桑蠶子,不必如此感激於我。”
纓女拾起地上的紙鶴眼中帶著怒意說道:“暮二少夫人這是……”
“沒想到這小東西這樣快就回來了。”
風思染轉身從纓女手中抽走紙鶴,取下紙鶴口中銜著的銀杏葉,提著白瓷酒壺儼然一副醉態向上官靜走去。
“早上便喝得爛醉,成和體統!”上官靜對風思染怒斥道,同時意圖阻止風思染向她走來的腳步。
風思染瞧了一眼兩側的內衛,抬手隔開擋在自己麵前礙事的兵器,在主位前的桌子旁坐了下來,並將手中的銀杏葉放到上官靜的麵前,半倚半靠在上官靜麵前的書案上說道:“主母可知這是哪個院子的銀杏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