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宗祠受訓——禍起(3)
翌日清晨，暮晚楓手拿著一竹籃，在半方閣書架間遊走，他的頭上一白色光影在書架間忙碌的穿進穿出。
“爹爹這本上麵有三生石的記載。”
芽芽從一本書中探出頭，暮晚楓隨手取下那本書瞧一眼書名，隨手用書敲了一下芽芽的腦袋：“偷懶！”
“爹爹，人家還沒吃早飯，你還說我偷懶。”芽芽揉著自己的頭。
“這本書昨日我看過了。”
“爹爹，這書架上關於三生石的古書典籍，我悉數都找給你看了。”芽芽委屈的說道。
“我閑得發慌，多看幾遍不可以嗎？”
“爹爹，與其你在書中找顏如玉，不如去找娘親，她昨日已來主宅。”
“我在閉關怎可到處亂晃。”
“你出不去，我可不可以找娘親玩？”芽芽眨著期待的大眼睛看著暮晚楓。
“不可以！”暮晚楓幹脆利落的拒絕了芽芽的小小請求。
“爹爹，我與你在這半方閣中七日未出了，可不可讓我放放風？”芽芽抱怨的說道。
“我在閉關，閉關怎有放風一說。”暮晚楓拿起竹籃中書翻看著。
“爹爹，別拿閉關搪塞我，你閉關又不是我閉關。”芽芽氣鼓鼓的說道。
“在白廬我由著你胡鬧，但這裏是暮家主宅，你若是跑出去遇到什麽不測，我救你都來不及。”暮晚楓對芽芽麵色嚴肅的說道。
“我保證不會亂跑，隻去找娘親玩。”芽芽做發誓狀對暮晚楓保證道。
“不行！不要妨礙你娘親學規矩。”暮晚楓搖搖頭將手中的書扔回籃子裏，目光逡巡在書架擺放的書籍上。
“娘親自己就是規矩還需要學嗎？”芽芽坐到一書架上，晃蕩著自己的小短腿。
“規矩也是要發揚光大的，尤其是你娘親那些野規矩，說不定可以給暮府增色不少，所以你不要去打擾她。”暮晚楓的語調帶著警告之意。
“爹爹，白廬比主宅不知清幽多少倍，你為何非要選擇一個是非之地閉關。”芽芽飛身到暮晚楓的麵前，一雙充滿靈性的大眼睛看著暮晚楓。
暮晚楓伸出手遮住芽芽的眼睛說道：“此處書多！”
芽芽將暮晚楓的手指掰開一條縫隙，從縫隙中看著暮晚楓說道：“有道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夫妻同心更是所向披靡，是不是爹爹！”
“不要偷懶快去幫我找書。”暮晚楓鬆開遮住芽芽眼睛的手。
“爹爹，我肚子餓了，真的沒有力氣幫你找書。”芽芽坐到地上決定罷工，畢竟他在長身體。
“奇怪，今日的早飯怎還未送來？”暮晚楓俯身抱起坐在地上耍賴皮的芽芽。
“二公子，我是新任閣管岑惜來給您送早飯。”岑惜的聲音在閣外傳來，暮晚楓看了一眼芽芽，隨手從籃子裏拿出一本書照在芽芽的頭上。
“進來吧！”暮晚楓將手中的書放到籃子裏，走到書案前坐了下來。
岑惜小心翼翼的提著食盒步上半方閣二樓，見暮晚楓正在拿著一本書看得入神，她放輕腳步來到書案前輕輕放下食盒，她順帶瞥了一眼暮晚楓，一襲月白色衣衫頗有儒雅之氣，與外界傳言似乎有些不符。
“勞煩！”暮晚楓放下手中的書，客氣的對岑惜說道。
岑惜笑笑打開帶來的食盒，從裏麵將一盤盤糕點取出擺放在暮晚楓的麵前：“二公子請用。”
“怎都是冷食？”暮晚楓看著盤中的食物問道。
“昨日二少夫人不小心在柴房將七彩流光珠打破，現下整間柴房都是琉璃蚌，為了安全起見，暮府上下無法使用柴房的薪炭取暖，膳房亦無法開火。”
“七彩流光珠？”暮晚楓的神情一滯，嘴角不自覺掛起一絲笑意，自言自語一般淡淡的吐出兩個字“胡鬧！”
“二公子您說什麽？”岑惜以為暮晚楓在與自己說話，她抬起頭卻撞見暮晚楓和煦如春風般的笑容，頓時她的臉頰染上一層紅暈。
“沒什麽！”暮晚楓拿起桌上的糕點對著岑惜說道：“你早餐可吃了？”
“暮府家規！”岑惜低下頭無奈的提醒道。
暮晚楓挑了兩盤糕點，拾起桌上那本未看完的書，對岑惜說道：“我到裏麵看書，剩下的這些糕點你看著處理吧。”
暮晚楓對著岑惜笑笑，拿起糕點向書架後走去，岑惜回身悄悄看這暮晚楓的背影，見其走進書架後，她回過身看著書案上的糕點，暮家家規主仆不得同坐而食，待主人用過膳食後分得剩餘食物，以免造成浪費。
岑惜作為傳話女婢屬於院外侍奉之人，院內女婢的油水根本輪不到她，平日裏的膳食都是大鍋烹煮，得空到飯堂吃上兩口，基本上都已是殘羹剩飯，偶爾得了些稀罕物她都可著岑安，從未想過今日竟然可以正正經經的吃上一頓飯。
岑惜執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細細的品著，一股暖意漸上心頭，原本寒涼的食物也帶著絲絲暖意。
暮晚楓走到書架後將手中的糕點放在一矮書上，轉身瞥了一眼坐在書案前的岑惜，隨手設起一道音障以防止走音，他翻開手中的書，芽芽從書中飛出坐到書架上，拿起糕點便要向嘴裏塞。
暮晚楓用手中的書敲了一下芽芽的小腦袋“記吃不記打！”
芽芽揉著自己被敲紅的頭將手中的糕點放入盤中，暮晚楓從袖中取出銀針將兩盤糕點驗過一遍，見銀針未變色方對芽芽點點頭。
“天天這樣驗毒我都沒有食欲了。”芽芽悻悻的拿起糕點咬了一口。
“托你娘親的福你我父子吃了這頓下頓便無著落了。”暮晚楓嘴上抱怨，但卻帶著噙著得意的笑容。
“琉璃蚌的卵囊至少要三百年才可生成，更何況這些小琉璃蚌沒有卵衣護著，不出一日便會脫水而死，娘親這陣仗也過於‘囂張’。”
“囂張至極！”
“不囂張便不是我娘親，不知道琉璃蚌煲湯好不好吃。”芽芽將手中的糕點想象成了琉璃蚌。
“隻想著吃！”暮晚楓抬手又要用書瞧芽芽的頭，不過這次他有防範提前躲開了。
“至少娘親不會拿一碗毒雞湯給我喝，可惜小蛙！我還未將它下鍋就一命嗚呼了。”芽芽帶著惋惜遺憾的語氣說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娘親都教了你些什麽！”暮晚楓用手輕垂著自己的額頭。
“背靠大樹好乘涼，這是爹爹教我的。”芽芽將手中的糕點一口塞進，一臉饜足的看著暮晚楓。
暮晚楓輕歎了一口氣，芽芽口中的毒雞湯是來到半方閣閉關第二日發生的事情，暮晚楓正在閣內翻找書籍，上一任閣管親自送來一碗烏骨雞湯，為其名曰長輩關懷的愛心雞湯，實則一碗分量十足的砒霜濃湯，幸好芽芽當時調皮，用一根繩子拴著一隻青蛙溜著玩，打翻了書案上的湯盅方逃過一劫。
翌日那閣管便已私賣閣中書籍為由，被上官靜逐出府外，同時府內卻起了謠言，據說他這位二公子極難伺候，閣管看不慣他的行事風格，衝撞了這位傳說中性格古怪的二公子，他手握族中重器恃寵而驕，逼得上官靜不得不將那閣管逐出府外。
暮晚楓細想來定是原來的閣管犯了上官靜的忌諱，恰好缺少一個好的借口除掉此人，而暮晚楓偏偏提供了這樣一個借口，一則在外賬上給他再添一筆黑，二則讓他知道暮家主宅誰是做主之人。
“芽芽，你這是餓了幾頓？我似乎沒讓你挨過餓！”暮晚楓看著狼吞虎咽已將一盤糕點快吃完的芽芽。
“爹爹不是說吃了這頓便沒有下頓了嗎？”芽芽睜著天真的大眼睛看著暮晚楓，嘴角還沾著糕點的碎屑。
“聰明一世胡塗一時說的就是你。”
“啊？”芽芽歪著頭懵懵的看著暮晚楓，忽的眼中閃過一點星光，他伸手抹去嘴邊粘著的糕點屑，對暮晚楓說道：“我可以喝琉璃蚌湯了？”
暮晚楓抬手揉了揉芽芽的頭說道：“小心些！”
“爹爹，外麵的美人計怎麽辦？”
“當花瓶擺著！”
纓女接過膳房女婢送來的食盒，轉身走進屋內，上官靜正坐在鏡前塗著丹蔻，纓女將食盒中熱騰騰的粥食放在桌上，用銀針一一試過毒後走到上官靜的身旁。
“主母，早餐是貴福樓的紅棗粥與您愛吃的幾樣糕點。”
“嗯！給我再加一床被子。”
“是！”
“讓管家聯係外麵的薪柴可有著落了？”
“這寒冬臘月的談何容易！府裏不開火可以到外麵買著吃，可這取暖著實棘手。”
“也罷！”上官靜揉著自己的額頭，對纓女繼續說道：“一會兒早訓過後你換一套房間給她住。”
“您就任由那野丫頭胡鬧？”
“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會讓她翻出花來嗎！”上官靜坐到餐桌前拿起粥碗嚐了嚐碗中的粥，微微蹙起眉頭。
纓女將放在上官靜手旁一精致的小盒子打開，裏麵放著冰糖隨手加到上官靜的碗中：“主母，今日早課如何安排？”
“這還需問我嗎？”
“我這就去安排！”纓女會心一笑轉身出了上官靜的房間。